3月4日，在懷(huai)遠(yuan)鎮懷(huai)遠(yuan)大橋(qiao)一帶約2公里的河(he)面上，河(he)水(shui)(shui)渾濁如“墨水(shui)(shui)”一般(ban)，河(he)面上漂浮枯樹(shu)枝(zhi)、塑料袋等垃圾，并附有一層薄薄的油狀物質。

  龍江河變“墨水河”
“打(da)開(kai)水龍(long)頭(tou)，自來水都是臭(chou)臭(chou)的(de)，連洗手都嫌臭(chou)，像那(nei)(nei)種死魚(yu)的(de)魚(yu)塘水一(yi)樣的(de)味道。”3月15日，廣(guang)西壯族(zu)自治區宜州市懷(huai)遠鎮居民葉女士回憶(yi)起10多天前(qian)發生(sheng)的(de)一(yi)幕仍記憶(yi)猶新(xin)。那(nei)(nei)段時間，她天天都要排(pai)隊去附近的(de)水井打(da)水喝。

懷遠(yuan)(yuan)鎮(zhen)(zhen)(zhen)(zhen)是(shi)廣西四大古鎮(zhen)(zhen)(zhen)(zhen)之一(yi)(yi)。在(zai)陸路交通還不發達的(de)年(nian)代，龍江(jiang)河(he)(he)、中(zhong)洲河(he)(he)交匯的(de)懷遠(yuan)(yuan)鎮(zhen)(zhen)(zhen)(zhen)因(yin)水運便利(li)一(yi)(yi)度成為(wei)桂(gui)北最重要(yao)的(de)商業重鎮(zhen)(zhen)(zhen)(zhen)。生(sheng)活(huo)在(zai)這座(zuo)小鎮(zhen)(zhen)(zhen)(zhen)上(shang)的(de)人們也許沒有想到(dao)，曾帶給他們文明(ming)和(he)財富的(de)母親河(he)(he)，如今卻因(yin)為(wei)水質污(wu)染，成了小鎮(zhen)(zhen)(zhen)(zhen)居民的(de)煩惱。

今年春節過后(hou)，50歲的(de)漁民(min)梁先生發(fa)現(xian)龍江(jiang)河的(de)水(shui)開(kai)始變渾(hun)濁。3月前后(hou)，河水(shui)的(de)污(wu)染越(yue)來越(yue)厲害，在懷遠(yuan)一橋一帶約兩公里的(de)河段，河水(shui)已經黑(hei)不見底，并散發(fa)出強烈(lie)的(de)刺激性氣(qi)味(wei)。靠水(shui)吃(chi)水(shui)的(de)梁先生無(wu)奈之下，只好棄船上岸(an)，到兒子家暫(zan)住。

由于(yu)龍江(jiang)河水量較大，隨(sui)后污水倒灌入(ru)中(zhong)洲河中(zhong)。取水點位(wei)于(yu)中(zhong)洲河的懷(huai)遠鎮(zhen)自來水廠也受到了此次(ci)污染(ran)事件的直接(jie)影響，造成(cheng)鎮(zhen)上(shang)6000多常住人口的生活用水困難。

懷遠鎮新苗寶寶托兒所有70多個幼兒入托。托兒所老師告訴記者，自來水污染最嚴重的四五天，大家連洗衣服、洗澡都不敢用自來水，每天只能請人開車運送井水供日常使用，“一天起碼要拉五六大桶水，早晚各一次，每次打井水要排半個多小時隊，麻煩得很。”
 3月4日，懷(huai)遠鎮東南部(bu)的(de)(de)懷(huai)遠中學也出(chu)現(xian)了(le)用(yong)水告急(ji)。學校總(zong)務處主任覃(tan)懷(huai)榮(rong)說，當(dang)時實在(zai)沒辦法(fa)了(le)，他(ta)們就打電話告訴政府說水不能(neng)吃了(le)，后來(lai)政府派了(le)消防車專(zhuan)門為學校送了(le)3車水，解(jie)決(jue)了(le)在(zai)校寄宿的(de)(de)800多名學生的(de)(de)燃眉之急(ji)。

一(yi)(yi)張拍攝于3月4日的(de)(de)照片顯(xian)示，懷遠(yuan)一(yi)(yi)橋(qiao)(qiao)下的(de)(de)河(he)水(shui)(shui)呈現(xian)出一(yi)(yi)片渾濁的(de)(de)墨(mo)黑色，河(he)面(mian)上還(huan)漂(piao)著一(yi)(yi)些泡沫(mo)。橋(qiao)(qiao)墩靠近水(shui)(shui)面(mian)的(de)(de)地(di)方，一(yi)(yi)圈(quan)黑黑的(de)(de)水(shui)(shui)漬(zi)印格(ge)外扎眼。當(dang)天，懷遠(yuan)鎮政府貼出的(de)(de)通(tong)知上寫(xie)道(dao)：近期(qi)我(wo)鎮供水(shui)(shui)水(shui)(shui)源(yuan)受到污染(ran)，為(wei)確保廣(guang)大(da)居民飲(yin)水(shui)(shui)安全，鎮政府決(jue)定(ding)對(dui)水(shui)(shui)源(yuan)水(shui)(shui)質進行多次(ci)檢(jian)測并取水(shui)(shui)檢(jian)驗。同時(shi)，對(dui)受污染(ran)的(de)(de)蓄水(shui)(shui)過濾池進行一(yi)(yi)次(ci)全面(mian)清洗。監(jian)測期(qi)間(jian)(約10天左右)鎮水(shui)(shui)廠將停止供水(shui)(shui)……

3月15日，中國青年報記者來到懷遠鎮時，龍江河的水已經恢復到青碧色的正常狀態。細雨中，一名中年人打著傘在懷遠一橋上向下眺望著。攀談中記者了解到，中年人是個釣魚愛好者，家離龍江河不遠，隔三差五他就會來河邊看看。“水質好的時候，從橋上就能看到藍刀魚浮出水面。可現在根本沒見魚，連小魚都沒見了。”中年人嘆息道。 　　    污染到底從哪兒來？
“污染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3月16日，懷遠鎮鎮長黃漢遠告訴記者，龍江河水污染事件發生后，為了緩解居民用水難題，鎮政府向上級部門提交了報告，協調宜州市供水公司為懷遠鎮供水。現在懷遠鎮的居民不再吃中洲河里的水，而是直接飲用宜州市送過來的水了。
雖然居民用水困難問題暫(zan)時得到了解決，但龍江(jiang)河水污染事件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呢？誰又該為(wei)這起污染事件負責呢？

宜州市環保局副局長(chang)韋孟威在污(wu)(wu)染事件發生(sheng)后(hou)第一(yi)時間接受(shou)《河池日報》記者采訪時稱，2月28日，接到懷(huai)遠(yuan)街居民(min)的(de)(de)(de)相(xiang)關舉報后(hou)，他(ta)們即派人前往調(diao)查。根據(ju)調(diao)查走訪附(fu)近漁民(min)得知，受(shou)污(wu)(wu)染的(de)(de)(de)河段為龍(long)江河，范圍從(cong)長(chang)瓦電站至懷(huai)遠(yuan)鎮一(yi)帶(dai)，全(quan)長(chang)約18公里。他(ta)們隨即對懷(huai)遠(yuan)周邊工(gong)廠及(ji)企業進行排(pai)查，未發現附(fu)近有(you)工(gong)廠或企業違規(gui)排(pai)放污(wu)(wu)水。據(ju)漁民(min)反映(ying)的(de)(de)(de)情況，長(chang)瓦電站一(yi)帶(dai)也有(you)類似現象(xiang)，因此有(you)可能是上游企業排(pai)放的(de)(de)(de)污(wu)(wu)水，但該情況還未證實。

而宜州市環保局的上級部門河池市環保局的相關負責人則表示，3月3日至4日，他們接報后，趕到懷遠鎮現場調查，沿河查訪至上游東江鎮三江口一帶，未發現上游企業有排污現象，龍江上游河水未見異常。
兩級環保部門介入調查(cha)，在他們的(de)管轄范圍(wei)內都找不出污染(ran)源。面對這一結果，人們不禁問道：莫非這龍江“墨水(shui)”天(tian)上來(lai)？

3月(yue)16日，記者來到宜州市環(huan)保局向韋孟威副局長了解最新的調查進展情況，然而(er)得到的結(jie)果依然是(shi)查不出轄區內企業有超標排放的情況。

“有(you)沒有(you)可能有(you)的企(qi)業在(zai)你們查的時候合(he)格排(pai)放，等你們走了又悄悄地超標(biao)排(pai)放呢？”記(ji)者問(wen)。

韋孟(meng)威(wei)說，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我們(men)查(cha)的(de)時候是(shi)暗訪，取樣的(de)時候也是(shi)沒有通知企業的(de)。而且事件發生以后(hou)，我們(men)又持續關注(zhu)了幾天，都沒有發現他們(men)超(chao)標排放。

“能通過檢(jian)測污水水樣，分析出是(shi)哪一類企業(ye)排放(fang)的污水嗎？”

“有這(zhe)種技術(shu)，但我們小小一(yi)個縣的(de)環(huan)保(bao)局還(huan)沒有配備(bei)，區環(huan)保(bao)局應該(gai)有這(zhe)樣的(de)能力。”韋孟威說。

河池市環境保(bao)護局環境監察(cha)支(zhi)隊支(zhi)隊長郭(guo)生科在污(wu)染發生后(hou)，也曾(ceng)來龍(long)江河調(diao)查過。他回憶說：“差(cha)不多近10天我才知(zhi)道(dao)這個事，當時(shi)我在南寧開會，還是(shi)自治區(qu)(的人)問我(才知(zhi)道(dao)的)，我沒有接到宜(yi)州(zhou)方(fang)面(mian)的匯報(bao)。”

郭生(sheng)科表(biao)示，時間(jian)的耽誤，是導(dao)致追查(cha)困難的原(yuan)因之(zhi)一(yi)，“龍江河上(shang)游的金(jin)城江區(qu)有什(shen)么企業我們(men)是知道的，金(jin)城江的水是清的，因為隔了那么長時間(jian)才(cai)報告給(gei)我們(men)，那時我們(men)已(yi)經沒有辦法找到是哪個企業(污(wu)染)了。”

在郭生科看來，查不出污染源談不上環保部門的失職。“有的地方發生污染，如果老百姓不說，環保部門可能還不知道；如果環保部門知道情況以后去調查了、履行職責了，調查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因為有些東西不一定都能調查出來。”他說。
無責任事件的背后
環保部門沒有對污(wu)染原(yuan)因(yin)給出明確說(shuo)法，但種種猜(cai)測和傳(chuan)言卻(que)在這座小鎮持續發酵著。

“每(mei)年到糖廠開榨(zha)之后，也就是12月(yue)左右，河水就開始變黑，都是斷斷續(xu)續(xu)的，有時(shi)是三四天，有時(shi)七(qi)八天不(bu)止，這次(ci)則(ze)最(zui)嚴重(zhong)。”

“以前糖廠排污的時候(hou)，河水里都有股甘蔗(zhe)味，現在的不是甘蔗(zhe)味，而是魚腥味，可能是上游企業造成的污染(ran)。”

“如果是上游企業排放的污(wu)水(shui)，按(an)常理(li)，污(wu)水(shui)流(liu)到懷遠時(shi)，應(ying)該已被沖淡(dan)了啊(a)。”

    ……

對于這起(qi)找不出責(ze)任(ren)單位的(de)污染(ran)事件，宜州市環(huan)保局韋孟威副局長表示，作為環(huan)保部(bu)門(men)，他(ta)們(men)有(you)時候也感到很(hen)無奈(nai)和痛心(xin)，“人(ren)家往你的(de)碗里撒(sa)泡尿，你還不恨啊，這是他(ta)們(men)的(de)飲用水啊。不光是我們(men)環(huan)保人(ren)，任(ren)何一個有(you)同情(qing)心(xin)的(de)人(ren)都會有(you)這種感受(shou)”。

韋孟(meng)威將(jiang)追責難的主要(yao)原因(yin)歸結為地方環(huan)保(bao)部門現在的技術力量還不到位。他說，假如以后(hou)縣(xian)和(he)縣(xian)之間都安有地表(biao)水國控斷面水質監測系統，上(shang)游河段交過來的水超標了，在線監測就(jiu)(jiu)能在第一時(shi)間發(fa)現，環(huan)保(bao)部門也(ye)就(jiu)(jiu)能馬上(shang)追查(cha)，但現在他們的執法能力還比較薄弱。

“沒有(you)達到群眾的(de)期望值(zhi)，老百姓抱怨我們(men)也(ye)是(shi)可以理(li)解(jie)的(de)，但我們(men)盡了我們(men)的(de)能力(li)，我們(men)排查了確實(shi)沒有(you)發現(xian)。”韋孟威表示，地方(fang)環保部門的(de)能力(li)建設依舊是(shi)個問題，“現(xian)在(zai)宜州市有(you)規模以上的(de)企業40多家，但監察大隊(dui)只有(you)5名執法人(ren)員，而且還都是(shi)老弱病殘的(de)”。

在南寧環保部門工作的李先生，老家在宜州。龍江河污染事件發生后，他也一直持續關注此事。對于宜州市和河池市兩級環保部門的說法，他并不完全認同。
“環保部(bu)門檢(jian)(jian)查(cha)(cha)時，首先肯定(ding)是(shi)檢(jian)(jian)查(cha)(cha)企業(ye)(ye)的(de)法定(ding)排(pai)污(wu)(wu)口，這個可能(neng)是(shi)達標(biao)的(de)，但不排(pai)除有暗管排(pai)污(wu)(wu)的(de)可能(neng)。”李先生說，如果(guo)檢(jian)(jian)測(ce)技術受(shou)限(xian)制，也可以通過(guo)摸清(qing)(qing)企業(ye)(ye)這段(duan)時間的(de)產(chan)品產(chan)量(liang)(liang)(liang)、相對(dui)應的(de)排(pai)污(wu)(wu)量(liang)(liang)(liang)和法定(ding)排(pai)污(wu)(wu)口的(de)實際排(pai)污(wu)(wu)量(liang)(liang)(liang)，來追查(cha)(cha)出排(pai)污(wu)(wu)超標(biao)的(de)企業(ye)(ye)。“因為法定(ding)排(pai)污(wu)(wu)口都裝有流量(liang)(liang)(liang)計，有累(lei)積流量(liang)(liang)(liang)統計，如果(guo)實際排(pai)污(wu)(wu)量(liang)(liang)(liang)跟產(chan)量(liang)(liang)(liang)對(dui)應不上，企業(ye)(ye)是(shi)需要舉證(zheng)的(de)。所以說如果(guo)環保部(bu)門真想(xiang)查(cha)(cha)清(qing)(qing)楚(chu)問題所在，總是(shi)有辦法的(de)。”

種種猜測之(zhi)外，老百姓還(huan)把(ba)造(zao)成水(shui)污(wu)染(ran)的(de)另一個源頭指向了當地的(de)水(shui)電站。漁民梁先生說，自從龍江河下游的(de)葉茂(mao)電站修起來后(hou)，水(shui)質就變差了，“平(ping)常(chang)黃黃的(de)，嚴重時變黑。污(wu)染(ran)嚴重時，魚都走了，我就得停止打(da)漁”。

據(ju)了解(jie)，在108公里長(chang)的(de)龍江河宜州段(duan)內，就有洛東(dong)、拉浪、長(chang)瓦、葉茂四座水電站。水電站閘壩截流，蓄水發電的(de)同(tong)時，也(ye)減緩了龍江河的(de)水流速度，削(xue)弱了水體自凈(jing)能力。

此次龍江(jiang)河懷遠段水污染(ran)事(shi)件發生后，宜州市環保局(ju)向(xiang)市政府(fu)匯報，協調(diao)下游的葉茂(mao)電站開閘放水，使污染(ran)問(wen)題最終得以解決。

“有句話叫(jiao)‘流(liu)水(shui)(shui)不腐’，水(shui)(shui)電(dian)站放水(shui)(shui)，水(shui)(shui)流(liu)動了(le)、水(shui)(shui)體(ti)的自(zi)(zi)凈能力(li)自(zi)(zi)然得到(dao)增(zeng)強。”韋(wei)孟威說，水(shui)(shui)電(dian)站是(shi)歸(gui)水(shui)(shui)利(li)局(ju)分管的，所以說處(chu)理(li)這個問題，光靠環(huan)保一(yi)個部(bu)門是(shi)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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