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稱內地飲用水合格不足50% 水廠似化工廠
1908年，清朝末期(qi)，在(zai)慈(ci)禧太后的大力支持下，中(zhong)國自(zi)來水事業發端。
擰開龍頭，清水如注，咕咚咚下肚，自來水被視為方便、潔凈的偉大(da)發(fa)明。
百年后(hou)，4000余(yu)家自來水廠，每(mei)天(tian)供應(ying)6000萬噸自來水，覆蓋全(quan)國4億多縣(xian)級以上城市居民(min)，水質(zhi)安全(quan)，重(zhong)若泰山，關(guan)系國計民(min)生。
然而如(ru)今(jin)，自(zi)來水卻(que)面臨前(qian)所未有的(de)質疑和猜測(ce)：一(yi)邊(bian)是各地政(zheng)府“各項指標(biao)均(jun)符合飲用(yong)水標(biao)準(zhun)”的(de)聲明，一(yi)邊(bian)是專家20年(nian)不喝自(zi)來水的(de)現身說法(fa)。
老百姓想知道：中(zhong)國的(de)自來水真的(de)安全嗎？要用多久，我們才(cai)能(neng)喝上真正符合飲用標準的(de)水？
《中(zhong)國(guo)經(jing)濟周刊》記者采訪各(ge)方專家后了解(jie)到，從水源地到水龍頭，我國(guo)自來水流(liu)經(jing)的各(ge)個環(huan)節都存(cun)在(zai)不(bu)可忽視的問題。
1月6日，國務(wu)院(yuan)(yuan)辦公廳印(yin)發《實(shi)行最嚴格水資源(yuan)管(guan)理制度(du)(du)考(kao)核(he)辦法》，明確國務(wu)院(yuan)(yuan)將對各省、自治區、直轄(xia)市落實(shi)最嚴格水資源(yuan)管(guan)理制度(du)(du)情況進行考(kao)核(he)。
水資(zi)源的(de)(de)節約(yue)、管理和保護，以(yi)及相關制度的(de)(de)建設(she)，將作(zuo)為十八(ba)大(da)后生態(tai)文(wen)明建設(she)的(de)(de)重要內容。
衛生部(bu)、住建部(bu)二(er)龍治水(shui)的管理現狀(zhuang)之下，專家所呼吁的水(shui)業市場化改革能否實現？水(shui)改的“深(shen)圳(zhen)模式”是否可以(yi)在全(quan)國推廣？
哪些環節影響自來水品質
趙飛(fei)虹，58歲(sui)，北京保護健康協會(hui)健康飲用(yong)水專業委員會(hui)會(hui)長、北京愛迪曼生(sheng)物技術研究所所長。
她的丈夫，李(li)復興，73歲(sui)，曾在國家發改(gai)委(wei)(wei)公眾營養(yang)與發展中心飲用(yong)水產業委(wei)(wei)員會任職。
今年1月初，二人平(ping)靜的(de)(de)生(sheng)活(huo)被打亂了。在(zai)接受媒體采(cai)訪時(shi)，這個“北京(jing)市最會喝水(shui)的(de)(de)家庭”透露：他們20年不喝自來(lai)水(shui)、只喝礦泉水(shui)。
在公眾的(de)激烈反(fan)應(ying)下，北京自來水(shui)集團出(chu)面表(biao)態(tai)，北京自來水(shui)符合國(guo)(guo)家106項水(shui)質標準，請市民放心飲用，并稱北京水(shui)質全國(guo)(guo)最好。
趙飛虹隨后公開(kai)表示，不喝自來(lai)水不是因為自來(lai)水不安(an)全，而是覺得喝礦泉(quan)水更健康。
北京(jing)如此。全國各地的水質(zhi)安全情況如何呢？
水源：合格率70%還是50%？
每一滴水，都有自己的來龍去脈。
幾乎(hu)所有專家都(dou)一致(zhi)表示，水(shui)源污染，是自來水(shui)水(shui)質安全最大的問題。如果源頭(tou)污染，就會導致(zhi)后續環節負(fu)重(zhong)難行(xing)。
76.5%和70%，城市飲用水水源合格率方面最常(chang)出現的兩個(ge)數字(zi)，前者出自(zi)環保部(bu)《2010年(nian)全國水環境質量(liang)狀況》，后者曾被(bei)衛生部(bu)、水利部(bu)、住建部(bu)等公(gong)開提及和使用。
但從事水處理研究30余年，并曾在(zai)中(zhong)國(guo)(guo)疾病預(yu)防控制中(zhong)心任職10余年的資深水質安(an)全專家(jia)白康(化(hua)名)對(dui)《中(zhong)國(guo)(guo)經(jing)濟周刊》表(biao)示：“飲用水水源合格率不足50%。”
哪個數字更符合實際？
2002年(nian)6月1日，國家環境保(bao)護(hu)總局頒布的(de)《地表水(shui)環境質量標(biao)準》(GB3838-2002)正式實施。根據標(biao)準，地表水(shui)按功能高低(di)依次劃分為五類(lei)：一(yi)、二類(lei)為飲用水(shui)，四類(lei)為工業(ye)用水(shui)和(he)娛樂用水(shui)，五類(lei)為農業(ye)用水(shui)和(he)景觀用水(shui)。爭議就出在三類(lei)水(shui)上(shang)。
標準論述：“三類：主要適用于(yu)集中式生活(huo)飲用水地表水源地二級保(bao)護(hu)區(qu)、魚蝦(xia)類越(yue)冬場、洄游(you)通道、水產(chan)養殖區(qu)等漁業(ye)水域及游(you)泳區(qu)。”
“三(san)類(lei)水不能飲(yin)用。”白康(kang)認為，三(san)類(lei)水含有較高的(de)有機化(hua)合(he)物(wu)，在(zai)(zai)檢測項(xiang)(xiang)目(mu)上，此項(xiang)(xiang)指標(biao)被量(liang)化(hua)為化(hua)學需氧量(liang)，也稱耗氧量(liang)(COD)。“三(san)類(lei)水的(de)COD含量(liang)在(zai)(zai)4~6毫(hao)克/升，但我們(men)的(de)常規處理工藝只能處理數值在(zai)(zai)4毫(hao)克/升以內的(de)水。”
有機(ji)化合物(wu)(wu)總量超標所引起的反應是復雜多樣的。白(bai)康介紹(shao)說：“美(mei)國環保總署曾發布報告指出(chu)，有機(ji)化合物(wu)(wu)有可(ke)能(neng)(neng)致癌、促癌、導致突(tu)變，也(ye)會降低人體免(mian)疫(yi)力和生育能(neng)(neng)力。”
住(zhu)建部城市供水(shui)(shui)水(shui)(shui)質(zhi)監測中(zhong)(zhong)心(xin)專(zhuan)家(jia)劉(liu)睿(化(hua)名)在接受《中(zhong)(zhong)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剔除三類水(shui)(shui)源(yuan)，“中(zhong)(zhong)國城市水(shui)(shui)源(yuan)的真正(zheng)合格比(bi)例會大大降低。”
“水(shui)源污染太厲害，僅靠一、二類水(shui)，量(liang)不夠，也(ye)不現實。”劉睿坦承，在京津(jin)滬(hu)廣等多地水(shui)困(kun)的巨大壓力下(xia)，顧不上“吹毛(mao)求(qiu)疵(ci)”了(le)。
劉(liu)睿(rui)認(ren)為，標(biao)準不(bu)斷放寬，水(shui)(shui)源不(bu)斷惡化形勢嚴峻。“城市里(li)(li)的工業排污(wu)，農村里(li)(li)的農藥污(wu)染都在進(jin)入水(shui)(shui)源，雨水(shui)(shui)浸透后，污(wu)染不(bu)斷擴大，很難(nan)逆(ni)轉和(he)修(xiu)復。”
安全水源已成為稀缺資源。在(zai)白康看來，地大物博的中(zhong)國“清(qing)水”越來越稀缺。“北方(fang)水量(liang)不足，地下水被過度開(kai)采后普(pu)遍(bian)出(chu)現(xian)硝酸鹽超(chao)標現(xian)象，容易誘發血(xue)斑病。南方(fang)水系發達，但一些(xie)湖泊河流被圈為水產養殖場，飼(si)料中(zhong)含(han)有的大量(liang)蛋白質長期(qi)積累，導(dao)致氮磷超(chao)標很常(chang)見。”
偶(ou)爾在深山(shan)老(lao)林，可見清澈見底的(de)山(shan)泉水(shui)(shui)，白康(kang)都忍不住“連(lian)喝帶拿”，“干凈的(de)水(shui)(shui)源成了奢侈(chi)品。”
推廣深度處理工藝，錢從哪來？
直飲水，一個(ge)遙不可(ke)及的(de)幻想(xiang)。
“中國(guo)內地(di)還沒有一個城市能實現直飲水(shui)，都(dou)需要燒成開水(shui)以(yi)后才能飲用(yong)。”劉睿笑稱，“總宣傳喝(he)生水(shui)不衛生，這是最大的謊言，在歐美國(guo)家，很多城市都(dou)可以(yi)直飲自來水(shui)。”
然而(er)(er)，即使(shi)燒成開水，能殺死的也僅是微(wei)生(sheng)物污染，有機(ji)污染物和(he)重金屬離(li)子仍然存在，甚至因為高溫加熱而(er)(er)進(jin)一步(bu)產(chan)生(sheng)化(hua)學變化(hua)，加強(qiang)沉(chen)積和(he)突變。
如何處(chu)理(li)(li)？專(zhuan)家們給出的一致答案是(shi)深度處(chu)理(li)(li)工藝。
2009年，住建部(bu)對(dui)全國(guo)4457個水廠進行了大排查，但(dan)具體調查數據(ju)至今仍未公布(bu)。據(ju)參加(jia)此次調查的(de)(de)專家劉(liu)睿透露，全國(guo)水廠中有75%采用(yong)常(chang)規處理(li)工藝，23%采用(yong)簡易處理(li)或(huo)未經處理(li)，采用(yong)可以(yi)有效去除多種污染(ran)物的(de)(de)深度處理(li)工藝的(de)(de)水廠僅為(wei)2%左右。
“由(you)于水源污染，全國至少80%以上(shang)的(de)水廠都(dou)迫切需要(yao)采(cai)用深度處(chu)理工(gong)藝(yi)提高自(zi)來(lai)水質量，但實際采(cai)用的(de)只有2%。”劉睿(rui)介紹說，北京、上(shang)海、廣州、深圳、杭州、武漢的(de)部分(fen)水廠上(shang)馬了深度處(chu)理工(gong)藝(yi)，但仍因管道老舊等原因無法實現直飲水。
廣(guang)為(wei)應用的常規處理工(gong)藝已誕生百年，被(bei)稱為(wei)經典“四(si)部曲”絮凝(加(jia)聚(ju)合(he)氯(lv)化鋁)、沉淀、過濾(通過石英砂(sha)、卵石等)、消毒(加(jia)氯(lv)氣等)。
隨著(zhu)水(shui)源(yuan)地污染的逐步惡化，“四(si)部曲”也在不斷加(jia)量加(jia)價，經(jing)常出入(ru)各(ge)大水(shui)廠的白(bai)康，用(yong)“大型化工廠”來形容她(ta)的所(suo)見所(suo)感，數(shu)以噸(dun)計的化學藥劑被(bei)傾倒到(dao)蓄水(shui)池中，經(jing)過一(yi)系列處(chu)理(li)后，水(shui)被(bei)輸送到(dao)千家萬戶。
“燒水后經常可(ke)以(yi)看到(dao)壺底有(you)(you)大(da)量的(de)白色沉(chen)淀，有(you)(you)絮凝(ning)物，這就是俗稱(cheng)的(de)消毒(du)(du)劑越用越多的(de)緣故。”白康說，即(ji)使(shi)如(ru)此，水也并沒有(you)(you)真正(zheng)“消毒(du)(du)”。
想要(yao)徹底“消毒”，有兩種“升級”辦法需要(yao)同時采(cai)用。
第一是生物氧(yang)化，添加臭氧(yang)和(he)活性炭(tan)，通過(guo)二者的吸附作用(yong)，減少水中的有(you)機污染物和(he)重金(jin)屬離子(zi)。“香港(gang)就采(cai)(cai)(cai)用(yong)了(le)這種過(guo)濾(lv)方法。”趙(zhao)飛虹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cai)(cai)(cai)訪時介紹說，與廣東(dong)同樣引流珠江水的香港(gang)自(zi)來(lai)水廠采(cai)(cai)(cai)取了(le)生物氧(yang)化技術(shu)，所(suo)用(yong)消毒劑很少，水質也更好。
第二是超濾膜處理，通過微孔過濾膜的篩離作用，將含有雜質的水進行過濾，這是目前國際公認的最安全有效的水處理方法。“北京郭公莊自來水廠，也就是第十自來水廠，就采用了這個工藝。”北京供水協會水質工作部部長、原國家城市供水水質監測網北京監測站站長樊康平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介紹說。
可是，真正(zheng)“升級”的水廠鳳毛麟(lin)角，即使(shi)在“全(quan)國(guo)水質(zhi)最好的北(bei)京(jing)”，同(tong)時采用(yong)兩種“升級”辦(ban)法的也僅(jin)有北(bei)京(jing)第(di)(di)三、第(di)(di)九和第(di)(di)十自來水廠。劉(liu)睿表示，資金不足，是技術革新(xin)的根本性(xing)難題(ti)。
清(qing)華(hua)大學環境(jing)學院(yuan)教授王占(zhan)生曾算(suan)過經濟賬：技(ji)術(shu)革新后，每(mei)立方水成本上升0.3元左右，加上管(guan)道(dao)硬件投資，每(mei)立方水成本共計上漲(zhang)0.5元左右，如果按照(zhao)縣級以上4000余家(jia)水廠(chang)日供6000萬立方水計算(suan)，每(mei)年成本增加200億元左右。
錢從哪(na)里來？“靠財政撥款壓力太大，提高水價又容易引發(fa)(fa)老百姓不(bu)滿。”在進行全(quan)國水廠(chang)(chang)普查(cha)時，劉睿發(fa)(fa)現，很(hen)多縣(xian)級水廠(chang)(chang)經營(ying)困難，連(lian)消毒(du)劑(ji)都不(bu)舍得(de)用，堆放在蓄水池邊，應(ying)付上級檢查(cha)，更何況“出血(xue)革新(xin)技(ji)術(shu)”。
為提高水(shui)質，部分單位(wei)和居民區在管(guan)網(wang)末梢增設了(le)局部處理系(xi)統。“加(jia)凈水(shui)設備，或者自己搞紫外線消(xiao)毒，但效果良莠不齊。”趙飛虹(hong)發(fa)現，很多房(fang)地產(chan)商以(yi)此為由(you)提高房(fang)價或物業管(guan)理費，但實際(ji)效果難以(yi)驗(yan)證。
第三方檢測將提高可信度
“各項指(zhi)標均符合(he)飲用(yong)水標準”的承(cheng)諾常出現(xian)在(zai)各地地方政(zheng)府的口中，但(dan)它并(bing)不能平息公眾的懷疑(yi)和(he)擔憂。
今年1月(yue)15日起，北京市自來(lai)水集團將首次(ci)通過(guo)(guo)門戶網站向社會(hui)公布供水水質(zhi)信(xin)息，每季度一次(ci)。顯然(ran)，在猜(cai)測和(he)質(zhi)疑聲中，北京市自來(lai)水集團希望通過(guo)(guo)信(xin)息公開贏取信(xin)任和(he)支(zhi)持。
但(dan)專家們并(bing)不買賬。“意義不大。”劉睿(rui)認(ren)為，這是一次進步，但(dan)不解決“自(zi)監自(zi)測(ce)”的(de)問題(ti)，可信度仍是軟肋(lei)。
目前(qian)，我國水質(zhi)安全施行(xing)“三級監(jian)測(ce)”制度：第(di)一級，在生(sheng)(sheng)產(chan)一線(xian)，由(you)工(gong)人每(mei)半(ban)小時進行(xing)一次檢(jian)(jian)測(ce)，項目主要包括(kuo)消毒(du)劑、渾(hun)濁度等感(gan)官指標(biao)；第(di)二級，由(you)水廠化(hua)驗室每(mei)日進行(xing)一次檢(jian)(jian)測(ce)，項目主要包括(kuo)微生(sheng)(sheng)物、有機化(hua)合物等9項指標(biao)；第(di)三級，由(you)自(zi)來(lai)水集團水質(zhi)監(jian)測(ce)中心進行(xing)檢(jian)(jian)測(ce)，主要項目包括(kuo)自(zi)2012年7月1日起實(shi)施的《生(sheng)(sheng)活(huo)飲用水衛生(sheng)(sheng)標(biao)準》(GB 5749-2006)中規定(ding)的106項監(jian)測(ce)內容。
“三(san)級監(jian)測(ce)(ce)”制度看似嚴絲(si)合縫，但“所(suo)有監(jian)測(ce)(ce)程序都(dou)是在水廠內部(bu)(bu)完(wan)成的，所(suo)謂(wei)的監(jian)測(ce)(ce)中心，包(bao)括住建部(bu)(bu)水質中心的國家監(jian)測(ce)(ce)站和地(di)方監(jian)測(ce)(ce)站，實際都(dou)是地(di)方水廠的內部(bu)(bu)水質監(jian)測(ce)(ce)部(bu)(bu)門(men)。”白康稱(cheng)之(zhi)為“兩塊(kuai)牌子，一(yi)班人(ren)馬(ma)”。
除了“三級監(jian)(jian)測(ce)(ce)”制度，供水企業的主管單位住建部(bu)每年還(huan)會進(jin)行一次(ci)省(sheng)(sheng)級交錯檢查。樊康(kang)平介紹說：“為了以示公正，縣級以上全部(bu)城(cheng)市進(jin)行交叉(cha)監(jian)(jian)測(ce)(ce)，比如A省(sheng)(sheng)監(jian)(jian)測(ce)(ce)B省(sheng)(sheng)，B省(sheng)(sheng)監(jian)(jian)測(ce)(ce)C省(sheng)(sheng)，A、B省(sheng)(sheng)不能互派。”
但作為主管單位(wei)，住(zhu)建部同樣是利益相(xiang)關方。
2009年，全(quan)國水(shui)(shui)廠普查(cha)數據并未(wei)公開。2012年5月，住建部城市供水(shui)(shui)水(shui)(shui)質監測中心總工程師宋蘭合曾透露，2009年全(quan)國普查(cha)涉及的(de)4000余(yu)家水(shui)(shui)廠中有1000余(yu)家出廠水(shui)(shui)質不合格，引發了公眾普遍(bian)關注。
隨后，該(gai)機(ji)構主任邵益生稱，2009年水(shui)質(zhi)普(pu)查(cha)合格率為(wei)58.2%，但2011年住建部又對占全國城市公共供水(shui)能(neng)力80%的自來水(shui)廠(chang)(chang)出廠(chang)(chang)水(shui)進行了抽樣檢測，水(shui)質(zhi)達標(biao)率為(wei)83%。
最后的(de)關卡是衛(wei)生部下(xia)屬的(de)中(zhong)(zhong)國疾(ji)病(bing)預防(fang)控(kong)(kong)制中(zhong)(zhong)心(xin)(xin)。“省、市、縣都(dou)有各級疾(ji)控(kong)(kong)中(zhong)(zhong)心(xin)(xin)，每(mei)年做一到(dao)兩次的(de)水質全分析。”曾多次參與此項工作(zuo)的(de)白康(kang)介紹說，作(zuo)為“局外人”的(de)疾(ji)控(kong)(kong)中(zhong)(zhong)心(xin)(xin)成為最客(ke)觀公正的(de)檢(jian)測方(fang)。
但據白康介紹，監(jian)測結(jie)果(guo)并非(fei)公(gong)開(kai)，而是(shi)交(jiao)由各地政府部門，“政府說能(neng)公(gong)布再公(gong)布。”
此外，疾(ji)控中(zhong)心(xin)(xin)也并非真正(zheng)身處“局(ju)外”。據白(bai)(bai)康(kang)了解，除中(zhong)國疾(ji)控中(zhong)心(xin)(xin)外，各省、市、縣級(ji)疾(ji)控中(zhong)心(xin)(xin)的(de)財(cai)政撥(bo)款并非由衛生部(bu)下撥(bo)，而是由各級(ji)地(di)方政府撥(bo)款。“地(di)方政府既管(guan)著(zhu)水廠，又管(guan)著(zhu)疾(ji)控中(zhong)心(xin)(xin)，它(ta)會不會有顧慮？尤(you)其是監測結果不樂(le)觀的(de)時候”？白(bai)(bai)康(kang)說(shuo)(shuo)，從(cong)未見過有監測報告(gao)說(shuo)(shuo)某地(di)水質不好。
如果按照這種(zhong)邏輯，那么無形中，某些地(di)方(fang)政府就可(ke)能會成為(wei)利益中轉站，把水廠和疾控中心拉到了(le)一條(tiao)船(chuan)上。
多年(nian)來(lai)，業(ye)內專家都在積極(ji)呼吁(yu)“第三方檢(jian)測(ce)(ce)”。“不是(shi)監察(cha)測(ce)(ce)量(liang)，而(er)是(shi)檢(jian)查測(ce)(ce)量(liang)。”在水(shui)質(zhi)檢(jian)測(ce)(ce)實(shi)驗(yan)室(shi)工作(zuo)的(de)趙飛虹解(jie)釋(shi)說，“由中立的(de)實(shi)驗(yan)室(shi)承擔(dan)檢(jian)測(ce)(ce)任務，政府(fu)、水(shui)廠、公眾都可以拿樣本到這里檢(jian)測(ce)(ce)，實(shi)驗(yan)室(shi)只是(shi)技術(shu)部門，不代表任何一方的(de)利(li)益。”
但現實是(shi)，“我(wo)們(men)實驗室可以檢測(ce)，但結果很容易被官方(fang)推翻，因為(wei)我(wo)們(men)不是(shi)國(guo)家授(shou)權的權威(wei)機構。”趙飛虹對此很無奈(nai)。
獲(huo)得國家授權并不(bu)難(nan)，樊康平(ping)介紹說，“通(tong)過國家技術監(jian)督局的(de)(de)資質認證就可以。”但不(bu)可忽(hu)視的(de)(de)現實是(shi)，“全(quan)國獲(huo)得授權的(de)(de)實驗(yan)室不(bu)足百家，都在水(shui)務集(ji)團。”劉睿(rui)稱。
管網老化影響水質
供水(shui)(shui)管網(wang)如同四通八達的城市血(xue)脈，將自來水(shui)(shui)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千家萬戶。
宋(song)蘭合曾(ceng)公開表示(shi)，住建(jian)(jian)部(bu)(bu)(編(bian)者注：應為建(jian)(jian)設(she)部(bu)(bu)。1988年，建(jian)(jian)設(she)部(bu)(bu)設(she)立；2008年，“建(jian)(jian)設(she)部(bu)(bu)”改為“住房和城(cheng)鄉建(jian)(jian)設(she)部(bu)(bu)”，簡稱“住建(jian)(jian)部(bu)(bu)”)在2002年、2003年曾(ceng)調查數(shu)百城(cheng)市的供水管網，發現不符國(guo)標的灰口(kou)鑄鐵管占(zhan)50.80%，普通水泥管占(zhan)13%，鍍鋅管等占(zhan)6%，低質(zhi)管網共計占(zhan)比約70%。
管(guan)網老化首(shou)先(xian)會導致泄漏(lou)。白康說：“北京市(shi)的漏(lou)水率(lv)都在(zai)20%左(zuo)右，別的地(di)方應該(gai)更多。”更嚴重的是，管(guan)網老化導致二次(ci)污(wu)染事(shi)件頻發。
以北京為例，在(zai)(zai)水(shui)(shui)資源(yuan)極度緊張的(de)(de)現實壓(ya)力下(xia)，北京不得不從多(duo)(duo)地調配水(shui)(shui)源(yuan)。根據北京市(shi)自來水(shui)(shui)集團(tuan)公布的(de)(de)信(xin)息，目(mu)前北京自來水(shui)(shui)水(shui)(shui)源(yuan)多(duo)(duo)達(da)22處。“北京的(de)(de)水(shui)(shui)是多(duo)(duo)方勾(gou)(gou)兌(dui)出來的(de)(de)，硬度很(hen)高，當然，這(zhe)個(ge)情(qing)況在(zai)(zai)全(quan)國都很(hen)普遍。”白康介紹說，勾(gou)(gou)兌(dui)后，經(jing)由全(quan)市(shi)聯網的(de)(de)供水(shui)(shui)管(guan)道，自來水(shui)(shui)進入小區。
白康(kang)回憶說，“各(ge)地的水都好(hao)著呢，但勾兌在一(yi)起易(yi)發(fa)生反應，管網更易(yi)被腐蝕了(le)。”
據樊(fan)康平介紹(shao)，供水管(guan)網在長(chang)期使用中會(hui)形成(cheng)很厚的沉積管(guan)壁，即通常(chang)所說的水垢。“主要成(cheng)分是混(hun)凝劑、鐵(tie)、鈣、鎂(mei)等，在水的腐蝕(shi)指(zhi)數發生變化時，管(guan)壁就被(bei)破(po)壞了(le)，污(wu)染了(le)水。”
除了水(shui)(shui)垢，管網(wang)老化(hua)會導(dao)致(zhi)管體變質和脫(tuo)落，降低(di)水(shui)(shui)質。“自來(lai)水(shui)(shui)經管網(wang)流(liu)到水(shui)(shui)龍頭(tou)，水(shui)(shui)質合格率至(zhi)少會下(xia)降10%。”白康介(jie)紹(shao)說，近(jin)十年來(lai)，全國(guo)進行(xing)了大(da)范圍的管網(wang)改造(zao)，合格管網(wang)的比例有所上升，現在，全國(guo)低(di)質管網(wang)和超年限服(fu)役管網(wang)仍(reng)有不少。
管(guan)網改造是一項耗資巨大的系統工程(cheng)。“要開膛破肚，很(hen)多(duo)在(zai)商務區底(di)下(xia)、住宅區底(di)下(xia)、公(gong)路底(di)下(xia)，更(geng)換成(cheng)本巨大。”樊(fan)康平(ping)介紹說，2011年，北京市投資7億(yi)元，在(zai)兩年內(nei)改造750余(yu)公(gong)里供水管(guan)線(xian)。“其(qi)他地方有沒有這個財力和能力？”
2002年，北(bei)京就(jiu)開始為(wei)南水北(bei)調所帶來的新水源做(zuo)(zuo)準備。“在湖(hu)北(bei)丹(dan)江口(kou)做(zuo)(zuo)試驗(yan)，投入300多(duo)萬(wan)建設基地，就(jiu)怕管(guan)網出問(wen)題。”樊(fan)康平透露說，為(wei)盡可能模擬(ni)現(xian)實情況，干(gan)脆切了一段北(bei)京供(gong)水管(guan)網，運送到湖(hu)北(bei)丹(dan)江口(kou)，以確保無虞。
二次供水該誰管？
二(er)次(ci)供水被稱為自來水全產(chan)業鏈(lian)的“最(zui)后(hou)一公里(li)”，但(dan)往(wang)往(wang)最(zui)后(hou)的環節，最(zui)容易被忽視。
由于市政(zheng)供水(shui)管網壓(ya)力不(bu)夠(gou)，城鎮六(liu)層(ceng)以上的建筑都需要(yao)借助二次(ci)加壓(ya)實現(xian)供水(shui)，具體方式是在管網末端建設蓄水(shui)池或水(shui)箱，通(tong)過水(shui)泵等設備加壓(ya)，使(shi)自來(lai)水(shui)“水(shui)往高處(chu)流”。
雖(sui)然二次供水已經在全國廣泛(fan)應(ying)用，但在相應(ying)的法律法規(gui)和(he)管理責任上(shang)，卻一(yi)直處于空(kong)白(bai)地帶(dai)。“目前(qian)，還(huan)沒(mei)有一(yi)個完整的針對二次供水的技術要求(qiu)和(he)建設標準(zhun)。”劉(liu)睿介(jie)紹說，僅在《建筑給水排水設計規(gui)范》(GB 50015-2009)中可見部分要求(qiu)。“也很(hen)籠統(tong)。”
無法可依(yi)，導致二次(ci)供水(shui)的蓄水(shui)池(chi)、水(shui)箱和(he)相關設備都以地產開發商所建為主，標準和(he)式樣五(wu)花八門(men)。
“北京、上海等城市要求實行衛生許可。”劉睿介紹說，二次供水設施使用的過濾、軟化、凈化、消毒設備、防腐涂料，必須有省級或以上衛生部門頒發的“產品衛生安全性評價報告”，但實際上，并沒有部門監察和管理。“一個城市有多少二次供水點都是糊涂賬。”
誰該(gai)管這件事？幾位專家的(de)意見(jian)都(dou)不統一(yi)。劉睿認(ren)為(wei)，應由(you)住建部(bu)管理(li)，因為(wei)“自來水廠歸住建部(bu)，二(er)次供水是自來水廠的(de)延(yan)伸(shen)。”趙(zhao)飛(fei)虹認(ren)為(wei)，應由(you)衛(wei)生(sheng)部(bu)管理(li)，因為(wei)“衛(wei)生(sheng)許(xu)可證由(you)衛(wei)生(sheng)部(bu)頒發，代表權(quan)限審核”。白康(kang)認(ren)為(wei)，應由(you)城市(shi)建設(she)部(bu)門管理(li)，因為(wei)“二(er)次供水屬于城市(shi)公共設(she)施(shi)建設(she)，以(yi)片區為(wei)單位。”
最(zui)終，城(cheng)市二次供水成為監管空白(bai)，無人負(fu)責。
在(zai)主體不(bu)明晰的(de)情況(kuang)下，二(er)(er)次(ci)供(gong)水設施(shi)按照權屬分類，單位的(de)二(er)(er)次(ci)供(gong)水管(guan)理由(you)擁有單位自己負責，居民住宅小區的(de)二(er)(er)次(ci)供(gong)水設施(shi)由(you)開(kai)發商負責建設，交(jiao)由(you)物業公司管(guan)理，具(ju)體的(de)管(guan)理效果(guo)和責任(ren)無法(fa)得到保障(zhang)。
按(an)照(zhao)這種(zhong)管理(li)機制，“幾乎能出的問題(ti)都可能會(hui)出。”白(bai)康(kang)介紹(shao)說(shuo)，假如二次供(gong)水(shui)設備出現違規產品(pin)，本身就含有(you)有(you)害物質(zhi)。蓄水(shui)池(chi)和水(shui)箱(xiang)也漏(lou)洞百出，有(you)的設計過大，導致水(shui)停留時間過長，影響水(shui)質(zhi)；有(you)的無密封(feng)防污染措施。“最(zui)常見(jian)的是無人管理(li)，無人清洗消毒(du)，水(shui)箱(xiang)內都是淤泥雜質(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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