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nian)底，國家標準委和衛生(sheng)部聯合發布了《生(sheng)活飲(yin)用水衛生(sheng)標準》(GB5749-2006)(下(xia)稱(cheng)“新國標”)，自(zi)2007年(nian)7月(yue)(yue)1日起全面實施(shi)，并以5年(nian)過渡(du)期為限，要求全部飲(yin)水生(sheng)產企(qi)業(ye)必須在2012年(nian)7月(yue)(yue)1日前達標，違者將受到行(xing)政執法部門的制止和處罰。

 如今，大限(xian)已過，衛(wei)生部卻給出了另一個時限(xian)：到(dao)2015年，各省(自治區(qu)、直轄市(shi))和省會城市(shi)對106項指標(biao)的檢測能力才能實(shi)現全覆蓋。

更嚴格，還是更寬松

新(xin)國(guo)標(biao)包括106項(xiang)指標(biao)，被稱(cheng)為(wei)“世界(jie)上最嚴格的(de)飲(yin)用(yong)水標(biao)準”。

“大家都以為新國(guo)標(biao)(biao)更嚴(yan)格(ge)了，實際上(shang)是放寬了。”北(bei)京保護健康協會(hui)健康飲用水(shui)專業委(wei)員會(hui)會(hui)長、北(bei)京愛迪曼生物技(ji)術(shu)研究所所長趙飛虹介紹說，新國(guo)標(biao)(biao)是在老國(guo)標(biao)(biao)——1985年由(you)衛(wei)生部(bu)批準(zhun)(zhun)并發布的《生活(huo)飲用水(shui)衛(wei)生標(biao)(biao)準(zhun)(zhun)》(GB5749-85)基礎上(shang)修訂而成的。

 老國標(biao)中共有指(zhi)標(biao)35項(xiang)，新國標(biao)增至106項(xiang)。“但其中只有42項(xiang)是具有強制(zhi)性的硬(ying)性指(zhi)標(biao)。”資深(shen)水質安(an)全(quan)專家(jia)白康(kang)指(zhi)出，新國標(biao)主要(yao)包括含(han)38項(xiang)指(zhi)標(biao)的表(biao)1，含(han)4項(xiang)指(zhi)標(biao)的表(biao)2和含(han)64項(xiang)指(zhi)標(biao)的表(biao)3。“表(biao)1和表(biao)2是常規(gui)指(zhi)標(biao)，是必檢的項(xiang)目，表(biao)3是‘根據實際(ji)情況確定’。”

“實(shi)際情況”是指什么(me)呢？趙飛虹介(jie)紹說：“前42項(xiang)采(cai)用(yong)普通的(de)化學滴(di)定(ding)法(fa)就能做，但(dan)表3里的(de)64項(xiang)指標要用(yong)大型儀器才能做，絕(jue)大多數(shu)機(ji)構沒有(you)這個儀器。”

時(shi)至2012年7月1日，原定的(de)“交卷(juan)時(shi)間”，“全國(guo)最樂(le)觀的(de)也就20家省(sheng)級單(dan)位可以做這106項，衛生系統都(dou)檢測(ce)不(bu)全。”白(bai)康直言。

住建部(bu)城(cheng)市供(gong)水(shui)水(shui)質監測(ce)中心(xin)專家劉睿質疑：表3的64項“不(bu)是強制性硬(ying)性指標，自來水(shui)廠會(hui)自動送檢(jian)嗎？”

比較“強制性項目”，白康(kang)發現，新國標增加了微生物(wu)菌群監測指(zhi)標、臭氧(yang)指(zhi)標和(he)二(er)氧(yang)化(hua)氯指(zhi)標等。“但關鍵的耗(hao)氧(yang)量和(he)硝酸鹽指(zhi)標被(bei)放寬了。”

在老國標中，耗氧量要求小于3毫(hao)克每升，在新國標中添加了注(zhu)解——“特殊情況≤5毫(hao)克每升”。

“在東(dong)南(nan)沿海地(di)區，工(gong)業發(fa)達，水(shui)產養殖(zhi)業發(fa)達，有機污染物(wu)含量(liang)(liang)很高，耗氧量(liang)(liang)很容易超(chao)標。”趙飛虹指出，以上海為(wei)例，小于3毫(hao)克每升“它做不到”，“現在的新標準它能(neng)做到了，因為(wei)放(fang)寬了。”

在老(lao)國標中，硝酸鹽含量(liang)要求(qiu)小于10毫(hao)(hao)克(ke)每升，在新國標中同(tong)樣添加了注解——“特(te)殊情況≤20毫(hao)(hao)克(ke)每升”。

“比老國標(biao)放(fang)(fang)寬了一倍。”白(bai)康指出，在地下(xia)水被過度開采的大中(zhong)型城市(shi)，如(ru)京滬廣，“硝(xiao)酸(suan)鹽超標(biao)很(hen)常見”，如(ru)果不放(fang)(fang)寬指標(biao)，“很(hen)多城市(shi)都無法達標(biao)”。

二龍治水的標準之爭

標準之爭，由來(lai)已久。

1985年，衛生(sheng)部(bu)(bu)(bu)(bu)發布(bu)老國(guo)標(biao)，并以(yi)此為依據發放衛生(sheng)許可證，設(she)(she)立自(zi)(zi)來水(shui)廠(chang)(chang)(chang)的入行門檻。1992年，建設(she)(she)部(bu)(bu)(bu)(bu)制定城(cheng)鎮(zhen)自(zi)(zi)來水(shui)廠(chang)(chang)(chang)水(shui)質指標(biao)，成為自(zi)(zi)來水(shui)廠(chang)(chang)(chang)直管單位。2001年，衛生(sheng)部(bu)(bu)(bu)(bu)發布(bu)《生(sheng)活飲用水(shui)水(shui)質衛生(sheng)規(gui)范》，主要(yao)適用于城(cheng)市生(sheng)活飲用集中式供(gong)水(shui)，力圖監(jian)督飲水(shui)安全(quan)。2005年，建設(she)(she)部(bu)(bu)(bu)(bu)發布(bu)《城(cheng)市供(gong)水(shui)水(shui)質標(biao)準》，并以(yi)直管單位身份(fen)要(yao)求(qiu)全(quan)國(guo)城(cheng)鎮(zhen)自(zi)(zi)來水(shui)廠(chang)(chang)(chang)都達標(biao)。2006年，衛生(sheng)部(bu)(bu)(bu)(bu)公(gong)布(bu)新國(guo)標(biao)，要(yao)求(qiu)全(quan)部(bu)(bu)(bu)(bu)水(shui)廠(chang)(chang)(chang)必須達標(biao)，106項，史上最(zui)嚴(yan)。

“兩個部(bu)門(men)簡直比著定規矩，爭執不(bu)斷，相互(hu)都有意見。”白康(kang)透露說，“衛生部(bu)希望行(xing)使監督權力(li)，對自(zi)來水廠形成威懾力(li)，住建部(bu)對此(ci)不(bu)以為然，認為具體(ti)的操作(zuo)運(yun)行(xing)仍(reng)由自(zi)己直管負(fu)責，不(bu)喜(xi)歡衛生部(bu)指手畫腳。”

 白康直言(yan)，衛(wei)生部(bu)制定(ding)了標(biao)(biao)準，但真正(zheng)能把標(biao)(biao)準執行下去(qu)的還要(yao)靠住(zhu)建(jian)(jian)部(bu)。“如(ru)果住(zhu)建(jian)(jian)部(bu)不施壓(ya)，各(ge)地自來水(shui)廠(chang)就會觀望。”

2007年，新國標開始實施。“雷聲大(da)雨(yu)點小，各地水廠都沒(mei)什么(me)動靜。”劉睿(rui)在走訪時聽到自來水廠負(fu)責人抱怨，衛生部(bu)既不管錢、不撥款(kuan)，又(you)不管權(quan)，不直管水廠，制(zhi)定了標準也是紙上談兵。“所以(yi)5年過(guo)去了，標準仍不能落實，衛生部(bu)只能延期。”

具(ju)有強制(zhi)力的(de)42項指標，“省會城(cheng)市差(cha)不(bu)(bu)多能達到，財(cai)政撥款比較(jiao)充裕，技術和管理上都可行(xing)。”白康認(ren)為，“全國飲水生產企業都達標不(bu)(bu)可能。”

衛(wei)生部不得不放寬要(yao)求，延時3年，并將(jiang)達(da)標范圍縮小到省會城市。白康說：“即使如此，也只(zhi)能(neng)實現(xian)42項，很難實現(xian)106項全覆蓋。3年，水源(yuan)污染仍(reng)在(zai)繼續，深(shen)度(du)處(chu)理工藝不可能(neng)在(zai)所有省會城市都上馬。”

水業市場化改革可學“深圳模式”

水源地達標被視為根治自來水之疾(ji)的根本。可是，凈化(hua)水源之路至少還要若干年，方可見成效。

自來水(shui)處理所(suo)流經的各個環節——水(shui)廠(chang)、管網(wang)、二次供(gong)水(shui)，涉(she)及(ji)部(bu)門(men)和地(di)區眾多，想要徹底理順，需要重(zhong)建龐(pang)大體(ti)系的全新架構。

著眼當下，如何能更快地解決問(wen)題？水業市(shi)場(chang)化改革被(bei)寄(ji)予重望。

“關(guan)(guan)鍵還是要理(li)順(shun)水廠和政府的(de)關(guan)(guan)系。”專家們一致認為(wei)，二者應各(ge)歸各(ge)位，政府監督，水廠管理(li)，把自來(lai)水廠改造為(wei)國有(you)控(kong)股下的(de)股份制公司。

新中(zhong)國(guo)成(cheng)立后，自(zi)來水(shui)(shui)廠(chang)清一色“國(guo)有獨(du)資(zi)”。“飲用水(shui)(shui)是關系國(guo)計(ji)民生的重要資(zi)源，為確保(bao)安全，由政府部門(men)直(zhi)接管理。”北京(jing)供水(shui)(shui)協會水(shui)(shui)質工作部部長(chang)(chang)、原國(guo)家城市供水(shui)(shui)水(shui)(shui)質監測(ce)網北京(jing)監測(ce)站站長(chang)(chang)樊(fan)康平介紹說。

矛盾也由此而來(lai)。“水(shui)廠全(quan)部投資都來(lai)自(zi)財政(zheng)(zheng)撥(bo)款(kuan)，政(zheng)(zheng)府(fu)(fu)壓力(li)很大，但提高(gao)水(shui)價，又容(rong)易引起社會反(fan)彈，一旦水(shui)質安(an)全(quan)有問題，政(zheng)(zheng)府(fu)(fu)又很被(bei)動。”住(zhu)建部城市供水(shui)水(shui)質監測中心專家劉睿認為，政(zheng)(zheng)府(fu)(fu)“大包大攬(lan)”的方式反(fan)而“添了(le)堵，壞了(le)事”。

上世紀90年代(dai)中期，部(bu)分水廠列入改(gai)革試點，出售(shou)給外資企(qi)業，問題接(jie)踵而來(lai)。“水廠說要更換管網(wang)，屬于市政工程，問政府(fu)要錢(qian)，政府(fu)不(bu)管，水廠就要提(ti)價，提(ti)價老百姓不(bu)愿意，政府(fu)一樣被動。”樊康(kang)平(ping)說。

之后，水業市場化進程戛(jia)然而止，出售給外(wai)資(zi)企業的(de)水廠(chang)又被高價收購回來，回歸國有。“過猶不及。”劉睿(rui)認為，必(bi)須發揮水廠(chang)作為企業的(de)經營管理能動(dong)性，同時又要為政府(fu)的(de)監督留下(xia)席位(wei)。

深圳水務集團(tuan)是專(zhuan)家們(men)一(yi)致推(tui)選的成(cheng)功(gong)樣本。

2002年，深(shen)圳(zhen)市政府決定在(zai)基礎設施(shi)領域進行產權主(zhu)體多元(yuan)化改革，深(shen)圳(zhen)水務集團成為排頭兵，最終形(xing)成國(guo)有(you)控股55%、首(shou)創威(wei)水投資(zi)有(you)限(xian)公司(si)持股40%、法國(guo)威(wei)立雅水務投資(zi)持股5%的(de)格局。

在管(guan)(guan)(guan)理架(jia)構(gou)上(shang)，董事長和總經(jing)理由(you)中方委(wei)派，主(zhu)管(guan)(guan)(guan)運營(ying)和主(zhu)管(guan)(guan)(guan)財務的(de)副總經(jing)理均是威立雅(ya)的(de)資(zi)深(shen)管(guan)(guan)(guan)理人員，客戶服務、管(guan)(guan)(guan)網管(guan)(guan)(guan)理、對(dui)外投資(zi)等重要部門也(ye)聘用了威立雅(ya)的(de)中層管(guan)(guan)(guan)理人員。

威(wei)立雅帶來的先進管理經驗和運(yun)營(ying)模式使(shi)深(shen)圳水務集團(tuan)迅速改(gai)頭換面。劉睿發現，“它們的設備都非常(chang)先進，人員(yuan)素質也特別高，很多博士生、碩士生。”

每月，在深(shen)圳當地(di)的(de)報紙上，還可以看到(dao)深(shen)圳水(shui)務(wu)集(ji)團公布的(de)水(shui)質(zhi)信(xin)息(xi)。

政(zheng)府更像(xiang)一個監督者。“具體管理和運(yun)營都是(shi)(shi)威立雅在做(zuo)，政(zheng)府只是(shi)(shi)在重(zhong)大決(jue)策上(shang)表(biao)態。”資深水質安(an)全專家白康認為，政(zheng)府終于站在了(le)“制高點(dian)”上(shang)，發揮“宏觀調控”的職能。

 如今(jin)，深圳水務集團已承擔深圳90%以上的(de)(de)供(gong)水及污水處理業(ye)務，成為國內首個實現供(gong)排水一體化改(gai)革和運(yun)營(ying)的(de)(de)水務企業(ye)，并在服務水平、運(yun)營(ying)效率和技術(shu)實力等方面均處于全國領先(xian)地(di)位。

“深圳樣本的(de)成(cheng)功應該是一個(ge)催(cui)化劑，推動水業(ye)市(shi)場化往前走。”劉(liu)睿(rui)認(ren)為，這條路，是目(mu)前最好的(de)選擇(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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