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20年環保工(gong)作經驗(yan)的(de)總結，今天全都告(gao)訴你(ni)了。”

12月14日，在中、日、韓三方共同召開的“東亞大氣污染治理與環保產業國際合作峰會”上，現任全國工商聯環境商會秘書長的駱建華接受了《中國經營報()》記者的獨(du)家專訪，闡釋(shi)了包括能源利用(yong)、產業規(gui)劃、立(li)法計劃以(yi)及財稅政策在(zai)內的一套系統的環(huan)境治理(li)路線圖。

剛剛召(zhao)開的十(shi)八屆三中全(quan)會，通(tong)過(guo)了《中共(gong)中央(yang)關于全(quan)面深(shen)化改革若干(gan)重大(da)問題的決定 》，其中提到將(jiang)推進“水、石油、天然氣、電力、交(jiao)通(tong)、電信(xin)等領域價(jia)格(ge)改革，放(fang)開競爭性環(huan)節價(jia)格(ge)”，提到“加快資源稅改革，推動(dong)環(huan)境保護費改稅”，提到“對造成生態環(huan)境損害的責(ze)任(ren)者(zhe)嚴格(ge)實行賠償制度，依法追究刑(xing)事(shi)責(ze)任(ren)”。

而這些政策之所以(yi)能寫(xie)入《決(jue)定》，則(ze)與駱(luo)建(jian)華(hua)(hua)的(de)(de)長期呼吁密(mi)切(qie)相關(guan)。駱(luo)建(jian)華(hua)(hua)曾(ceng)在(zai)全國(guo)人大環資委工作，2013年年初撰寫(xie)了《未(wei)來(lai)十(shi)年中(zhong)國(guo)環境(jing)戰略年》，受到李克強總理的(de)(de)批(pi)示(shi)。同時也(ye)暗示(shi)了駱(luo)建(jian)華(hua)(hua)在(zai)這一(yi)領域所建(jian)立(li)的(de)(de)研究高度及話(hua)語權。

“控制增量 消化存量”

“目前我(wo)國(guo)能(neng)源結構不合(he)理(li)，煤炭占到了總體能(neng)源的68%左右(you)，而(er)在發達國(guo)家，煤炭的占比不超過25%。”駱建華告訴(su)記者。

煤(mei)炭的大(da)量使用，直接造成(cheng)了我國每年二氧化硫(liu)的排(pai)放量高達(da)2100萬(wan)噸，氮(dan)氧化物的排(pai)放量高達(da)2300萬(wan)噸，占全(quan)球比重26%和28%，位居(ju)世(shi)界第(di)一。在(zai)世(shi)界衛生組織的全(quan)球1080個城市的空氣質量排(pai)名中，北京、天津、石家(jia)莊、太原、濟南(nan)等城市的排(pai)名都(dou)在(zai)1000名以后。

由(you)此(ci)，“打造(zao)經(jing)濟發展的清潔版(ban)”成為當下(xia)中央工(gong)作的重(zhong)中之重(zhong)。按(an)照既定計劃，到(dao)(dao)2015年，我國二氧(yang)化硫要比2010年減(jian)(jian)(jian)少(shao)8%，二氧(yang)化氮要減(jian)(jian)(jian)少(shao)10%。在(zai)今(jin)年出臺的《大氣十(shi)條(tiao)》中，到(dao)(dao)2017年，主要城市可吸入顆粒物濃度比2012年下(xia)降10%，其(qi)中京津冀地區(qu)PM2.5要減(jian)(jian)(jian)排25%，長三角要減(jian)(jian)(jian)排20%，珠三角要減(jian)(jian)(jian)排15%。

但(dan)是，如何減排卻是一個問題(ti)，企業的喊了很多年，但(dan)污染(ran)物(wu)不減反增。對此，駱建華(hua)給(gei)出(chu)的策略是“控(kong)制增量，消化存量”。

“在控(kong)(kong)制增量(liang)方(fang)(fang)面，由于能(neng)源消耗會帶來新的(de)(de)增量(liang)，要有方(fang)(fang)法(fa)控(kong)(kong)制住。但要控(kong)(kong)制能(neng)源消耗，核心(xin)是控(kong)(kong)制煤(mei)炭的(de)(de)消費量(liang)。當前，我(wo)國(guo)煤(mei)炭在能(neng)源中的(de)(de)占比(bi)高達68%，我(wo)們的(de)(de)計劃是到(dao)2020年(nian)，這一比(bi)例要降到(dao)55%，到(dao)2030年(nian)降到(dao) 40%。”駱建華告訴記者。

“煤炭(tan)降下來(lai)，能源填補主(zhu)要靠天(tian)然(ran)氣(qi)和非化(hua)石能源，到2020年，天(tian)然(ran)氣(qi)在能源使(shi)用中的占(zhan)比要提高到10%，2030年提高到15%。”駱建華說。

如此巨大的天(tian)(tian)然氣需(xu)求量從(cong)哪里來，駱建(jian)華(hua)給出的方(fang)案是，“一方(fang)面加大勘(kan)探開發，包括(kuo)常(chang)規天(tian)(tian)然氣和非(fei)(fei)常(chang)規天(tian)(tian)然氣，非(fei)(fei)常(chang)規天(tian)(tian)然氣包括(kuo)自煤氣、頁巖氣、煤層氣。另一方(fang)面加大進口(kou)，2020年(nian)前，我(wo)國每年(nian)要新增100億立方(fang)米天(tian)(tian)然氣的進口(kou)，從(cong)2020年(nian)到2030年(nian)，每年(nian)要新增200億立方(fang)米的天(tian)(tian)然氣進口(kou)。”

除了能源消(xiao)(xiao)(xiao)(xiao)耗(hao)(hao)(hao)的(de)(de)(de)(de)(de)增量(liang)以外，電力方面(mian)的(de)(de)(de)(de)(de)排污(wu)增量(liang)也(ye)需要控制。當前我國火(huo)電占總體發電比(bi)(bi)例的(de)(de)(de)(de)(de)80%左右(you)， 不僅如此，來20年(nian)，我國電力需求非常大(da)，這與GDP發展密切相(xiang)關。剛剛結(jie)束的(de)(de)(de)(de)(de)中央(yang)經濟(ji)工作(zuo)會議期(qi)間(jian)，專家預測GDP增速維持在7.5%沒有懸念，這意味著能源的(de)(de)(de)(de)(de)消(xiao)(xiao)(xiao)(xiao)耗(hao)(hao)(hao)規模也(ye)將繼續。資料顯(xian)示，在此前20年(nian)，我國能源消(xiao)(xiao)(xiao)(xiao)耗(hao)(hao)(hao)占GDP的(de)(de)(de)(de)(de)比(bi)(bi)重(zhong)為0.59%，電力消(xiao)(xiao)(xiao)(xiao)耗(hao)(hao)(hao)占GDP比(bi)(bi)重(zhong)的(de)(de)(de)(de)(de) 0.98% 。

這意味著(zhu)，在改變能(neng)源消費(fei)結構的同(tong)時(shi)，控制火(huo)電（通過燃(ran)煤(mei)發電）所(suo)占發電比例同(tong)樣必不可少。

“要(yao)實現火電(dian)(dian)占比的(de)(de)下降，就要(yao)超(chao)常規發(fa)展(zhan)(zhan)核(he)(he)電(dian)(dian)，把核(he)(he)電(dian)(dian)和風能、太陽(yang)能建立起(qi)來。超(chao)常規發(fa)展(zhan)(zhan)就是速度必須要(yao)更快(kuai)一些，現在我國(guo)核(he)(he)電(dian)(dian)的(de)(de)裝機容量是1200萬千瓦，到2017年發(fa)展(zhan)(zhan)到5000萬千瓦，將(jiang)來要(yao)更加快(kuai)進度。核(he)(he)電(dian)(dian)技(ji)術(shu)的(de)(de)安全沒有問(wen)題，我們的(de)(de)核(he)(he)電(dian)(dian)技(ji)術(shu)比日本要(yao)領(ling)先很多。”駱建華說。

之所以要(yao)大幅度提(ti)升核(he)電(dian)(dian)消費比(bi)重，是(shi)因為核(he)電(dian)(dian)的效率更高(gao)一些，當前我國核(he)電(dian)(dian)裝機容量(liang)是(shi)1200萬千瓦(wa)，風(feng)電(dian)(dian)是(shi)1500萬千瓦(wa)，但(dan)兩者發電(dian)(dian)量(liang)相(xiang)當，而風(feng)電(dian)(dian)還存在很多不穩定的因素。

對于(yu)消化存(cun)量，駱建(jian)華認為(wei)(wei)主要(yao)涉(she)及工業產(chan)業，比如淘汰(tai)落后產(chan)業，加大監管力度，要(yao)用“重典”。“對于(yu)造(zao)(zao)成嚴重污(wu)染(ran)，捏造(zao)(zao)虛假數字的，都要(yao)坐牢。同(tong)時(shi)強制企業進行環(huan)境信(xin)息公開，由全社會來進行監督(du)而不僅僅是環(huan)保(bao)部作(zuo)為(wei)(wei)監督(du)者，讓每個(ge)人都成為(wei)(wei)監督(du)者。”駱建(jian)華說。

駱建華告訴記者，“制(zhi)定單純的(de)濃(nong)度(du)目標根本(ben)不靠譜，根本(ben)是把(ba)造成PM2.5的(de)這幾種污染物(wu)的(de)排放量降(jiang)下(xia)來，這就(jiu)需(xu)要把(ba)濃(nong)度(du)的(de)下(xia)降(jiang)與污染物(wu)的(de)減排掛鉤。”

據駱建華披露，“我國當前很多環境數據的統計是有問題的，以二氧化硫排放為例，我國目前每年二氧化硫的排放量是2200萬噸，事實應該遠遠高于這個數字。通(tong)過化學公(gong)式就很容易計算出來，我國現在(zai)每年消(xiao)耗41億噸(dun)的煤(mei)氣(qi)，這將(jiang)產生6000萬噸(dun)的二氧化硫，如(ru)果排放量只有2200萬噸(dun)，那么(me)脫(tuo)硫就要去掉4000萬噸(dun)。”

“但事實是，有(you)這么(me)高的去除率嗎(ma)？現在很(hen)多企業雖然(ran)買了脫(tuo)硫(liu)(liu)設(she)備(bei)，但實際(ji)上并不運行(xing)(xing)。因為運行(xing)(xing)這些脫(tuo)硫(liu)(liu)設(she)備(bei)的電(dian)價很(hen)高，每噸(dun)需要1分5厘錢，現在一噸(dun)鋼只有(you)40元(yuan)的利潤(run)，一旦運行(xing)(xing)這些脫(tuo)硫(liu)(liu)設(she)備(bei)，鋼的利潤(run)就沒有(you)了。更(geng)何況目前鋼鐵企業運營(ying)上都舉步(bu)維艱，更(geng)是造成(cheng)了大批脫(tuo)硫(liu)(liu)設(she)備(bei)的閑(xian)置。”

推動立法計劃

“我們(men)正在(zai)醞(yun)釀修改(gai)《大(da)氣污(wu)染防(fang)治法(fa)》《水污(wu)染防(fang)治法(fa)》《土(tu)壤(rang)污(wu)染防(fang)治法(fa)》，將其改(gai)名(ming)為(wei)《清潔(jie)空氣法(fa)》《清潔(jie)水法(fa)》《清潔(jie)土(tu)壤(rang)法(fa)》，以此推動調整我們(men)的(de)能源結構。應該說，從(cong)立法(fa)原(yuan)理上，前者偏于被動，是污(wu)染之后才治理，而后者則更(geng)主動，從(cong)一開始就要求本著清潔(jie)的(de)目標出發。”駱建華說。

“這三大立法計劃(hua)要(yao)盡(jin)快啟(qi)動，同時設計一個(ge)到2030年中長期計劃(hua)，到2030年要(yao)消滅霧霾。”

此外，駱建華還(huan)告訴記者，“我(wo)(wo)們正在起草一部(bu)專家版的(de)(de)立(li)(li)法，引入(ru)美國、日本的(de)(de)立(li)(li)法，將(jiang)污(wu)染(ran)環境(jing)的(de)(de)行(xing)為(wei)引入(ru)刑責。今年6月18日我(wo)(wo)國已(yi)經將(jiang)污(wu)染(ran)環境(jing)的(de)(de)嚴重行(xing)為(wei)入(ru)刑，確(que)立(li)(li)了環境(jing)污(wu)染(ran)犯罪的(de)(de)罪名，未來我(wo)(wo)們要進一步降低污(wu)染(ran)環境(jing)犯罪的(de)(de)門檻。”

不僅(jin)如此，駱建(jian)華提出要改革訴(su)訟制(zhi)度，“我國現在缺少一(yi)部法(fa)，叫《環境(jing)損害(hai)(hai)賠償(chang)法(fa)》，十八(ba)屆三中全會的決定中已(yi)經寫入了要建(jian)立(li)‘環境(jing)損害(hai)(hai)賠償(chang)制(zhi)度’，我們還(huan)要呼吁《環境(jing)損害(hai)(hai)賠償(chang)法(fa)》能夠盡快(kuai)進入立(li)法(fa)程序。”

同時，還(huan)要盡快修改《環(huan)境保護法(fa)(fa)》，進而(er)把那些(xie)經(jing)常因為(wei)環(huan)境問題而(er)出去進行(xing)散步，變成環(huan)境訴訟(song)。比如以北(bei)京(jing)市為(wei)例，2002年(nian)，北(bei)京(jing)每10萬人(ren)肺癌(ai)發病(bing)率為(wei)39人(ren)，到2011年(nian)每10萬人(ren)肺癌(ai)發病(bing)率則(ze)提高到了86 人(ren)，對于(yu)這(zhe)一問題，公民可以聯合起(qi)(qi)來提起(qi)(qi)訴訟(song)。因為(wei)在現行(xing)法(fa)(fa)律(lv)(lv)條件(jian)下，環(huan)境受害者組(zu)織提起(qi)(qi)訴訟(song)，而(er)法(fa)(fa)律(lv)(lv)也規定(ding)地方政府對環(huan)境治理(li)負責，這(zhe)都是(shi)有(you)法(fa)(fa)律(lv)(lv)依據的。

在環(huan)境治理問(wen)題上，除了“用重典(dian)”“亮(liang)利劍”的制度(du)設計外，駱建華建議還要引入價(jia)格、標準和財(cai)稅等(deng)經濟手段。

價格(ge)方(fang)面，駱建(jian)華建(jian)議，“在政府定(ding)價的領域將環境治理成本(ben)內部化，將污(wu)染治理的成本(ben)打入電價、水價，未來把污(wu)水處理費提(ti)高到1.3元。”

 “在不(bu)是政府定價(jia)而是市場定價(jia)的(de)領域(yu)，推行反向治(zhi)(zhi)理(li)，征收環境(jing)稅(shui)，同時稅(shui)率一定要(yao)高于(yu)治(zhi)(zhi)理(li)成本。比如(ru)將二(er)氧(yang)化硫、氮氧(yang)化物(wu)的(de)排(pai)污(wu)費（稅(shui)）提高到每公斤2元，目(mu)前，我國每公斤二(er)氧(yang)化硫的(de)治(zhi)(zhi)理(li)費1.95元，但排(pai)污(wu)費僅(jin)征收0.65元，根本不(bu)能扼(e)制企(qi)業的(de)排(pai)污(wu)行為。”

“環(huan)境(jing)稅我們喊(han)了十年，現(xian)在要盡快開征，事(shi)實上，環(huan)境(jing)稅的(de)開征還將(jiang)有利于(yu)推進經濟和產業的(de)轉型，將(jiang)讓(rang)該死亡的(de)死亡，不是用(yong)行政的(de)手段關停并(bing)轉，而是要用(yong)經濟的(de)手段來讓(rang)它淘汰。”駱建華說。

同時(shi)，駱建(jian)華還建(jian)議(yi)建(jian)立(li)一(yi)系列環境治(zhi)理(li)的基(ji)金，比如由中央批示(shi)建(jian)立(li)“清(qing)潔水基(ji)金”以及“清(qing)潔空氣基(ji)金”，他表示(shi)，“過(guo)去財(cai)政(zheng)每年治(zhi)理(li)污染(ran)的錢不少，大概(gai)有(you)1000多億元中央財(cai)政(zheng)，但都是簡單撥款到地方政(zheng)府，沒有(you)配套基(ji)金，建(jian)議(yi)新的基(ji)金規模每個在1000億元左右(you)，以給企(qi)業治(zhi)理(li)污染(ran)提供低息或(huo)無息貸款為主。財(cai)政(zheng)資金有(you)放大效應，可拉動3~4倍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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