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涌整治:燒錢能燒出一城好水嗎?
惠州已正式跨入“后金山河時代”。上周召開的市政府常務會議審議通過了《惠州市惠城中心區主要河涌水環境綜合整治總體規劃》,提出擬采取河道整治工程、水質改善工程、景觀改造工程、沿河交通工程等“四大工程”并舉方式,全面實施市區13條河涌綜合整治,切實改善市區水環境。正在實施整治的青年河,以及即將實施整治的望江瀝、洛塘渠等市區13條河涌整治投資估算89.8億元。加上已經完成整治的金山河耗資近10億元,保守估計,惠州市區此輪河涌整治至少將投入100億元。
媒體報道稱,從今年起至2017年,惠州平均每年將投資20多億元用于河涌整治。以2013年惠州全市公共財政預算收入250億元為基準,意味著政府每年要投入近十分之一的財政收入。這堪稱是一筆巨資,公眾都在等著聽響兒。
值得注意的是,這筆巨資的投入并不涵蓋惠城中心區以外的治水費用,比如惠州近年在淡水河整治的投入已逾40億元,數字同樣驚人。此外,即便是惠城中心區的河涌,之前也以別的名義開展過多輪整治,斥資不菲。最著名的一次是以保護東江水資源為名,截至2010年,進行了長約10年的河涌治理,實際投入超過24.7億元。從此輪惠州再砸100億元的豪舉來看,歷年的治水花費即使不是打了水漂,至少也是效果不彰,需要引起足夠的反思。
城市河涌的污染史不長,也就是這20多年間的事,但是政府部門真正敢去面對大規模的河涌污染現狀的時間更短,以至于容易產生錯覺,以為一睜開眼,那些“臭水溝”就觸目驚心地擺在那里,從而很少去反思污染背后的原因。現在政府部門有系統的河涌整治規劃,也表明了直面污染、消滅污染的決心。還環保舊賬當然要有沉重的付出,但如果不盡早還清這筆賬,代價將會更加巨大。這或許就是每座城市在治理河涌投入海量資金的過程中慢慢得到的教訓。
整治河涌,本身就是和城市化、工業化進程相抗衡,一個地方要致富,要發展工業,要增加人口,肯定會不斷增加對土地與水源的索取。如同其他城市一樣,惠州整治河涌的艱巨之戰,表面上是和環境作戰,實際上也是和經濟建設的主導理念、G D P的強力驅動以及錯綜復雜的基層利益在博弈。在這一意義上,單純的揮金如土,燒錢如紙,是燒不出一城好水的。
具體到河涌整治的做法上,主導治水的惠州市水務局視金山河整治工程為惠州治理河涌的樣板工程,并表示今后河涌整治都將借鑒其經驗,參照其標準。這也是我將當下惠州的河涌整治命名為“后金山河時代”的原因。金山河整治工程的意義太過重大了,以至于日后的一切治水規劃均無法繞過它。也正因為它被賦予太多宏大意義和正面典范,使得對它的任何糾偏與反思的嘗試都變得極為艱難。
金山河整治工程的預算投入一再追加,幾乎翻番,堪稱天價工程,至今仍為公眾詬病。不過由于這一工程的具體賬本一直沒有公開,巨額資金究竟花在哪些地方,公眾依舊蒙查查,據說兩岸景觀打造(比如拆遷征地、木棧道、石雕護欄、景觀林等)耗資不菲。如今,其他河涌的治理仍依此而行,不是對政府財力太過自信,就是對治水理念的舍本逐末。這方面并非沒有前車之鑒,幾年前,時任廣州市常務副市長的蘇澤群就曾公開反思廣州的治水思路,其表示,河涌治理關鍵就是要治水,“以前我們投入了那么多錢,為什么沒有效果?我們很多錢都花在了景觀建設上,而沒有花在河涌的污水處理上”。
在惠州向黑臭河涌吹響沖鋒號的時間節點上,回望廣州多年治水經驗之得失,不無必要,亦不無裨益。河涌整治不能步入誤區,偏離水體污染治理的根本目標。政府在河涌整治問題上,要少一些樣板工程,多一些科學治理,讓河涌變清,讓生態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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