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tu)為溫州(zhou)(zhou)市環保、公安部門聯合(he)取締(di)一處非法(fa)小電鍍。溫州(zhou)(zhou)市環境監(jian)察支隊供圖(tu)  

《最高人(ren)民法(fa)院、最高人(ren)民檢察院關于(yu)辦理(li)環(huan)境(jing)污染刑(xing)(xing)事(shi)案件(jian)適用法(fa)律若干(gan)問題(ti)的(de)解(jie)(jie)釋》（以(yi)下簡稱(cheng)《解(jie)(jie)釋》）頒布一年來，各地(di)環(huan)保部門在(zai)打擊環(huan)境(jing)犯罪(zui)方面(mian)有了(le)很(hen)大進展。據不(bu)完全統(tong)計(ji)，全國(guo)環(huan)境(jing)案件(jian)移送數(shu)量、刑(xing)(xing)拘(ju)人(ren)數(shu)均創歷史新高，初(chu)步(bu)形成了(le)打擊環(huan)境(jing)犯罪(zui)的(de)高壓態勢。然而，現實中，各地(di)暴(bao)露出的(de)問題(ti)也不(bu)少(shao)，特(te)別是(shi)由于(yu)行政執法(fa)與(yu)刑(xing)(xing)事(shi)司法(fa)銜(xian)接不(bu)暢等原因，使移送案件(jian)數(shu)量總體上仍與(yu)當前嚴(yan)峻的(de)環(huan)境(jing)形勢不(bu)相稱(cheng)。  

就在一些省市飽受困擾之際，浙江省溫州(zhou)市今年一季度(du)移送環境涉刑案件量占(zhan)全省1/3、全國1/7。民營經濟發達的溫州(zhou)，在打(da)擊(ji)環境污(wu)染犯罪方面走(zou)在了前列，溫州(zhou)有哪些經驗可資(zi)借鑒？為深入了解情況，記(ji)者近日赴溫州(zhou)進行(xing)了采訪。  

■“環境污染會坐牢”觀念深入人心  

□為了多賺一點而失去自由，得不償失  

“根據經驗，我算了一(yi)下，這次大概需要繳納(na)罰款(kuan)4萬多，我都準(zhun)備好了。”面對(dui)溫州(zhou)(zhou)市鹿城(cheng)區環保局(ju)重(zhong)案組執法(fa)人員的調(diao)查，鹿城(cheng)區下岸村黨(dang)委書記、區人大代(dai)表(biao)、溫州(zhou)(zhou)星(xing)視光學有限公司法(fa)人代(dai)表(biao)康(kang)岳(yue)春輕描淡寫地說。  

因涉(she)嫌污染環境罪，康岳春已于去年(nian)年(nian)底被鹿(lu)城區公安分局依法刑事(shi)拘留。據了(le)解，這起(qi)案件將于近日宣判。  

“康岳(yue)春這起案件(jian)頗具(ju)代(dai)表性。”溫(wen)州市(shi)鹿(lu)城區環(huan)境監察大隊(dui)副大隊(dui)長謝文挺介(jie)紹說(shuo)，2013年12月，根據群眾舉(ju)報(bao)，執(zhi)法(fa)人(ren)員了(le)解(jie)到，鹿(lu)城區藤橋輕工(gong)特色園(yuan)區的(de)(de)溫(wen)州星視光(guang)學有限公(gong)司院內可能存在非法(fa)制革偷排(pai)污水的(de)(de)情(qing)況。經過一(yi)周的(de)(de)蹲點暗訪，執(zhi)法(fa)人(ren)員摸準企業的(de)(de)生產(chan)時機，當場(chang)查獲4只正在進(jin)行加工(gong)的(de)(de)制革轉鼓。  

現場大量制革廢水未經處理直(zhi)接通過地面排水溝外流(liu)，執法(fa)人員當即(ji)采(cai)樣送(song)溫州市環(huan)境監(jian)測(ce)中心站。5個多小時(shi)后，檢測(ce)結(jie)果(guo)顯(xian)示(shi)，樣品中一類(lei)污染物重金屬(shu)鉻污染因子達到(dao)每(mei)升1320毫克(ke)、超標2640倍(bei)，屬(shu)于嚴(yan)重污染環(huan)境。  

在現場視(shi)頻和(he)檢測報告面(mian)前，康岳春(chun)承認了犯罪事(shi)實。不過，他還是(shi)一廂(xiang)情愿地以(yi)為繳納了罰款就沒(mei)事(shi)，于是(shi)便出現了本(ben)文開頭的一幕。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yi)心只想多(duo)賺錢。”溫州市環境(jing)監察(cha)支隊支隊長蔡克談到，像康岳春這種(zhong)心態(tai)的犯罪嫌(xian)疑人(ren)不少(shao)，許多(duo)企業主甚至不知道《解(jie)釋》，還以為(wei)像從(cong)前一(yi)樣，污染了(le)、被(bei)查了(le)、處(chu)罰了(le)、再(zai)污染……  

“以前面(mian)對污染(ran)企業辦(ban)法不(bu)多，執法人員常(chang)常(chang)垂(chui)頭喪氣，現在(zai)終于揚眉吐氣了。”溫州市環保局(ju)副局(ju)長林(lin)曙告訴(su)記者，《解釋》頒布以來，截至2014年6月30日，溫州市環保系統共(gong)向(xiang)公(gong)安部門移(yi)送(song)環境涉(she)刑(xing)案件240件、刑(xing)拘391人。其中，2013年移(yi)送(song)62件、刑(xing)拘61人，2014年1~6月，移(yi)送(song)178件、刑(xing)拘330人。  

“為了多賺(zhuan)一點，失去(qu)自(zi)由、離(li)開親人，更重要是污染了也屬于自(zi)己的(de)環(huan)境(jing)，太得不(bu)償失了。”經(jing)常親自(zi)帶隊夜(ye)查的(de)溫州(zhou)(zhou)市(shi)甌海區環(huan)保局局長(chang)凌志(zhi)敏總這么跟被(bei)查辦的(de)企(qi)業主(zhu)們(men)說。同時，溫州(zhou)(zhou)市(shi)多次組織企(qi)業主(zhu)到(dao)涉刑環(huan)境(jing)案件(jian)庭(ting)審現場旁(pang)聽受教。如(ru)今(jin)，溫州(zhou)(zhou)已基本形(xing)成(cheng)了“環(huan)境(jing)污染會坐牢”的(de)輿(yu)論氛圍。  

■公安部門辦案力度空前  

□辦理一起環境污染案計5分，一起“黃賭毒”案計0.5分  

 同樣的法律，為什么溫(wen)州(zhou)能靈活運用并取(qu)得良好(hao)成效？面對記者(zhe)的疑惑(huo)，蔡克(ke)提議記者(zhe)去溫(wen)州(zhou)市公(gong)安局走一遭。  

溫州市(shi)公(gong)安(an)局治(zhi)安(an)支隊(dui)副支隊(dui)長(chang)(chang)張露陽說，今(jin)年浙江(jiang)省提出(chu)“五水共治(zhi)”，第一個就(jiu)是治(zhi)污水。為(wei)此，溫州市(shi)實行了河(he)長(chang)(chang)制，每一條河(he)都有一個領(ling)導當河(he)長(chang)(chang)，每一條河(he)同時配(pei)備了警(jing)長(chang)(chang)。  

此外，今年3月，溫州(zhou)市公安(an)局掛牌成立了食(shi)品藥品與(yu)環境犯(fan)罪偵(zhen)(zhen)查支隊，抽(chou)調專職人員(yuan)直接偵(zhen)(zhen)辦環境污染(ran)涉刑案件。張露陽被任(ren)命(ming)為這個支隊的負責(ze)人。  

為什么溫州(zhou)能偵辦這么多的環(huan)境污染(ran)案？  

張露陽介紹(shao)說，與舊民(min)生“盜搶騙”不同，溫州公(gong)(gong)安部門把“食藥環(huan)”稱(cheng)作(zuo)新民(min)生。市民(min)可以(yi)直接撥打“110”投訴(su)環(huan)境(jing)污染(ran)，浙江省公(gong)(gong)安廳更是將環(huan)境(jing)案件的(de)辦理工作(zuo)列為(wei)公(gong)(gong)安系統年度考核(he)的(de)重要(yao)指標(biao)。更重要(yao)的(de)是，對打擊(ji)環(huan)境(jing)污染(ran)犯罪，溫州公(gong)(gong)安系統上下有了共識(shi)。  

“公安辦(ban)理一起環(huan)境污染案(an)計5分(fen)，辦(ban)理一起‘黃(huang)賭毒’案(an)只有0.5分(fen)。”溫州(zhou)市環(huan)境監察大隊(dui)重(zhong)案(an)大隊(dui)大隊(dui)長項有雷補(bu)充說：“現在是公安部門經(jing)常跟我們要線索。”  

■公安、環保部門默契配合  

□打破常規，提前介入，共同偵查  

據(ju)(ju)張(zhang)露陽介(jie)紹，對于涉(she)刑案(an)件，公安部門(men)通(tong)常(chang)會(hui)打破行政涉(she)刑案(an)件移(yi)送常(chang)規，在環(huan)保(bao)部門(men)初期線(xian)索確定后就提(ti)前介(jie)入、共同偵查(cha)。在收集證據(ju)(ju)階段，充(chong)分發揮公安部門(men)技術(shu)偵查(cha)手段優勢，負(fu)責涉(she)案(an)企業人員、車輛綜(zong)合(he)(he)分析；環(huan)保(bao)部門(men)則發揮專業優勢，負(fu)責生產工藝、污染(ran)物性質調查(cha)。同時，聯合(he)(he)向檢察院(yuan)、法院(yuan)咨詢，協(xie)調案(an)件難題，確保(bao)證據(ju)(ju)合(he)(he)法性、有(you)效性及證據(ju)(ju)鏈的(de)完備(bei)性。  

環(huan)保部(bu)門(men)(men)也(ye)并不是將案(an)件移送公安部(bu)門(men)(men)就不管了。行政處(chu)(chu)罰與(yu)刑事處(chu)(chu)罰，分屬不同(tong)責任領域，證據要求自然不同(tong)。例如，《解(jie)釋》第十一條規定：縣級(ji)以(yi)上環(huan)境保護部(bu)門(men)(men)及(ji)其所屬監測(ce)(ce)機構出具(ju)的(de)監測(ce)(ce)數據，經省級(ji)以(yi)上環(huan)境保護部(bu)門(men)(men)認可的(de)，可以(yi)作為證據使(shi)用。  

蔡克說，作為證據使用時，公安(an)部門(men)要(yao)求監測(ce)報(bao)告要(yao)做(zuo)結論性論斷，而(er)一直以來環保部門(men)的(de)監測(ce)報(bao)告只有數值，并不能(neng)直接體現(xian)污染物(wu)排放超標的(de)事實。  

“我們不可能經(jing)常拿著數值對(dui)照相關文件看是否(fou)超標(biao)。”張露陽說(shuo)，公安部門精力有限，加之環保(bao)專業性又很強，我們需(xu)要環保(bao)部門配合。  

此外，實際辦案中，如果監測數(shu)據等到(dao)省環保廳認可(ke)后再刑拘，24小(xiao)時早過了，公安部門只能先放人。  

溫州環(huan)(huan)保、公安部(bu)(bu)門在這(zhe)方面相當(dang)默契(qi)，通常是公安部(bu)(bu)門根據(ju)環(huan)(huan)保部(bu)(bu)門提(ti)供的監測(ce)報(bao)告先將犯罪(zui)嫌疑(yi)人刑(xing)拘，在案(an)件(jian)移(yi)送檢察院前，再遞交經省(sheng)環(huan)(huan)保廳認可(ke)的監測(ce)報(bao)告即可(ke)。  

采訪中，記者得知，2011年2月出臺的《關(guan)(guan)于加強(qiang)行政(zheng)(zheng)執法與(yu)刑事(shi)司法銜接工作(zuo)的意見》中已明(ming)確提出，行政(zheng)(zheng)執法機(ji)(ji)(ji)關(guan)(guan)在(zai)執法檢查時，發現(xian)違法行為明(ming)顯涉嫌犯罪的，應當及時向公(gong)安(an)(an)機(ji)(ji)(ji)關(guan)(guan)通報。接到通報后，公(gong)安(an)(an)機(ji)(ji)(ji)關(guan)(guan)應當立即派(pai)人進行調查，并依法作(zuo)出立案或者不予(yu)立案的決定(ding)。公(gong)安(an)(an)機(ji)(ji)(ji)關(guan)(guan)立案后依法提請行政(zheng)(zheng)執法機(ji)(ji)(ji)關(guan)(guan)作(zuo)出檢驗(yan)、鑒定(ding)、認定(ding)等(deng)協(xie)助的，行政(zheng)(zheng)執法機(ji)(ji)(ji)關(guan)(guan)應當予(yu)以協(xie)助。  

■動員全社會力量參與  

□讓污染企業無處可藏  

溫州(zhou)素有(you)國際輕(qing)工城(cheng)之稱，部(bu)分(fen)工藝簡單、設備(bei)簡陋、投資較少的小(xiao)電鍍、小(xiao)印染(ran)、小(xiao)制革等非法企業存在于城(cheng)鄉接合部(bu)的違(wei)章建筑和(he)私人住(zhu)宅中，這給溫州(zhou)環保部(bu)門(men)造成(cheng)了巨大(da)的執法壓力(li)。  

林曙說，只有動員全社會(hui)力(li)量參與進來，不斷提高執法人員素(su)質(zhi)，才能讓這些污染(ran)企業無處(chu)可(ke)藏。  

5月(yue)8日，溫州市龍(long)灣區人民法院宣(xuan)判的一起(qi)傾倒廢酸案中，共有8人獲實(shi)體刑(xing)，最長的兩年(nian)零6個月(yue)，最短的10個月(yue)，共判處(chu)罰金(jin)37.61萬元。這起(qi)案件起(qi)初之所以引起(qi)各(ge)界重視，溫州當地(di)NGO航拍的照片(pian)貢獻不小。  

公眾的(de)力量(liang)也不容小視。據蔡文挺介紹，鹿城區有一(yi)位女士，配合執法人員連續打掉了5家違法排污企業，幾(ji)乎(hu)都(dou)是當天(tian)舉報、當天(tian)處置。  

在林曙的手機里，記者(zhe)看到(dao)有(you)溫(wen)州(zhou)環保局(ju)長微(wei)信(xin)群(qun)、溫(wen)州(zhou)環境執法微(wei)信(xin)群(qun)、溫(wen)州(zhou)環保媒體(ti)一家親等，每(mei)一次執法行動都會通過(guo)這(zhe)些平臺，向社(she)會公開(kai)。  

在(zai)加強(qiang)執(zhi)法(fa)人員(yuan)培訓(xun)方(fang)面。蔡克介(jie)(jie)紹(shao)說，2013年9月、2014年2月，溫州市環保局聯合(he)市公(gong)(gong)安局兩次召(zhao)開環保與公(gong)(gong)安執(zhi)法(fa)協(xie)作交流(liu)會，公(gong)(gong)安部門同志(zhi)介(jie)(jie)紹(shao)案(an)件查辦(ban)流(liu)程(cheng)，傳授辦(ban)理電鍍業污染(ran)案(an)件、制(zhi)革(ge)業污染(ran)案(an)件經驗；環保部門同志(zhi)則介(jie)(jie)紹(shao)溫州市重污染(ran)行業特點及分布狀(zhuang)況，污染(ran)的(de)認定等專業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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