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三防”前堆積在洛寧(ning)縣案發(fa)現場的廢氯化汞觸(chu)媒(mei)。本文圖片受訪(fang)者供(gong)圖

本應從內蒙古運往貴州的近80噸(dun)含汞危險廢物——廢氯化汞觸媒(mei)，被非法(fa)(fa)轉運、部分非法(fa)(fa)傾倒在河(he)南(nan)。

中央環(huan)(huan)保(bao)督察組收到(dao)上述舉(ju)報線索后，交(jiao)辦給地方。據(ju)《洛陽日(ri)報》報道，儲存在洛寧縣的危險廢物系外地車(che)輛非法傾(qing)倒，該市相關部門采取(qu)措施處置，未發生環(huan)(huan)境(jing)次(ci)生污(wu)染現象。

洛陽市環保局固廢中心相(xiang)關(guan)負責人向澎(peng)湃(pai)新聞（）表示，經過多部門討論(lun)，對已卸載(zai)的(de)39噸(dun)危(wei)廢定(ding)性為非法傾倒(dao)，另外未卸載(zai)的(de)39.5噸(dun)定(ding)性為非法轉運。根據相(xiang)關(guan)司法解釋(shi)，非法排(pai)放、傾倒(dao)、處置危(wei)險廢物三噸(dun)以上將面臨刑(xing)罰。目前，兩名涉(she)事(shi)人員已被刑(xing)拘。

因此事涉及(ji)三省，案發后，河南省環(huan)保(bao)(bao)廳將案情經過上報環(huan)保(bao)(bao)部。7月(yue)27日(ri)，環(huan)保(bao)(bao)部召開三省協(xie)調(diao)會(hui)，希望加快案件查(cha)處(chu)、消(xiao)除污染隱患。《洛(luo)陽(yang)日(ri)報》也報道稱(cheng)，環(huan)保(bao)(bao)部已召開專題會(hui)議進行部署，相關省份正在積極開展工作(zuo)。

一位(wei)與會(hui)人員向澎湃(pai)新聞表示，因河南境內沒有具備資質(zhi)的處(chu)理(li)、運(yun)輸(shu)單(dan)位(wei)，環保(bao)部明確讓貴(gui)州省(sheng)環保(bao)廳(ting)督促回收企業貴(gui)州省(sheng)銅(tong)(tong)(tong)仁市(shi)銅(tong)(tong)(tong)鑫(xin)汞業有限公司(si)（下稱銅(tong)(tong)(tong)鑫(xin)公司(si)）聯系具備危(wei)廢(fei)運(yun)輸(shu)資質(zhi)的車輛，將廢(fei)氯(lv)化(hua)汞觸(chu)媒拉走處(chu)置(zhi)。

但案(an)發至今近兩個月(yue)，8月(yue)12日(ri)，澎湃新聞在(zai)洛陽(yang)市、洛寧(ning)縣走(zou)訪了解(jie)到(dao)，兩車廢氯(lv)化(hua)汞(gong)觸媒目(mu)前仍在(zai)在(zai)河南，如何加快處(chu)置進展(zhan)，令(ling)當(dang)地環(huan)保部門“很頭(tou)痛”。

危險廢物(wu)低(di)汞觸媒。

普通貨車卻運送危險廢物

6月(yue)18日上午，兩輛河(he)南牌照的普通大貨(huo)車從內蒙古伊東(dong)集(ji)團東(dong)興(xing)化工(gong)有(you)限責(ze)任公司(si)（下稱(cheng)東(dong)興(xing)化工(gong)）裝載近80噸廢氯化汞(gong)觸媒后(hou)離(li)開。

廢(fei)(fei)氯化汞觸媒(mei)屬于(yu)危險(xian)(xian)廢(fei)(fei)物，根據(ju)《國家危險(xian)(xian)廢(fei)(fei)物名錄》，它是廢(fei)(fei)棄的(de)(de)含(han)汞催(cui)化劑(ji)，具有毒性。業內人士告訴澎湃(pai)新聞，氯化汞觸媒(mei)常用于(yu)國內的(de)(de)PVC（聚氯乙烯(xi)樹脂）行業。

次日，河南省環保廳監察總(zong)隊收到(dao)舉報稱，其中一輛廢氯(lv)化(hua)汞觸媒(mei)被非(fei)法(fa)傾(qing)倒在洛(luo)陽(yang)市洛(luo)寧縣境內(nei)的(de)洛(luo)陽(yang)碧(bi)水源農業技術(shu)開發(fa)有限公司院內(nei)。

收到舉報后，河南省環保(bao)廳(ting)及洛陽市環保(bao)、公安(an)部門聯(lian)合趕(gan)到現場，查獲已(yi)卸下的39噸(dun)廢氯化汞觸媒(mei)。

但另(ling)一輛載有39.5噸廢氯(lv)化汞觸的大貨(huo)車(che)開往河南長葛市。次日(ri)，該貨(huo)車(che)停靠(kao)在京港(gang)澳高速許昌服(fu)務(wu)區時被調查組堵截。

7月(yue)22日，河南省環保(bao)廳(ting)固廢(fei)中(zhong)心郭姓負責人(ren)告訴澎湃(pai)新聞：“當地(di)政府(fu)對(dui)現(xian)場(chang)做(zuo)了三防，派專人(ren)值守。當地(di)公(gong)安(an)與環保(bao)聯合現(xian)場(chang)執法并已(yi)移交公(gong)安(an)，案件涉及三地(di)，已(yi)報環保(bao)部，具體(ti)正在調查(cha)中(zhong)。”

8月12日，澎湃(pai)新聞在洛(luo)陽市、洛(luo)寧縣(xian)兩(liang)級環保(bao)局采(cai)訪獲悉(xi)，銅鑫公司業(ye)務員(yuan)張(zhang)家良持危(wei)險廢物許可(ke)證，在全國開(kai)展危(wei)廢回收業(ye)務。6月15日，張(zhang)家良與(yu)東興化工洽談成一筆廢氯化汞觸媒轉(zhuan)移生意。17日，河南長(chang)葛市人(ren)董建(jian)軍(jun)到內蒙(meng)古(gu)旗(qi)下營找張(zhang)家良要賬，張(zhang)答應將這(zhe)批貨運完后給錢，并(bing)讓董聯系車(che)輛拉(la)貨。董建(jian)軍(jun)找了兩(liang)輛普通(tong)的半掛(gua)貨車(che)到廠區組織裝載，過磅后，拿著(zhu)張(zhang)家良交給的兩(liang)份危(wei)險廢物轉(zhuan)移聯單(dan)離開(kai)。

處(chu)置(zhi)廢棄的(de)氯化汞觸媒(mei)必(bi)須(xu)具備相應資質。據貴(gui)州省環保(bao)廳公布的(de)危(wei)險廢物臨(lin)時許可證(zheng)(zheng)持(chi)證(zheng)(zheng)企業(ye)公示名(ming)單，今年3月15日(ri)，銅(tong)鑫公司剛獲得貴(gui)州省環保(bao)廳審(shen)批(pi)通過(guo)年處(chu)理(li)12000噸廢氯化汞觸媒(mei)處(chu)置(zhi)資質，經(jing)營(ying)有(you)效期不超過(guo)一年。

危險廢(fei)物轉(zhuan)移(yi)聯單(dan)中的運輸單(dan)位(wei)和運輸車型涉(she)嫌造(zao)假。

“五聯單”涉嫌造假

根據《固(gu)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fa)》（下稱《固(gu)廢法(fa)》）和(he)《危險廢物轉移聯(lian)單(dan)管理辦(ban)法(fa)》的(de)有關規定(ding)，危險廢物轉移采用聯(lian)單(dan)管理辦(ban)法(fa)，因危險廢物轉移聯(lian)單(dan)有五(wu)聯(lian)，業(ye)內簡稱“五(wu)聯(lian)單(dan)”。

五聯單(dan)的(de)產(chan)生(sheng)是具有(you)(you)(you)回(hui)(hui)收資(zi)質(zhi)的(de)企(qi)業(ye)(ye)，開(kai)據授權(quan)委托書與產(chan)生(sheng)廢氯化(hua)汞(gong)觸(chu)媒的(de)企(qi)業(ye)(ye)簽(qian)定回(hui)(hui)收合同后，由(you)產(chan)生(sheng)廢氯化(hua)汞(gong)觸(chu)媒企(qi)業(ye)(ye)上(shang)(shang)報(bao)當地(di)環(huan)(huan)(huan)保(bao)(bao)局，再上(shang)(shang)報(bao)省環(huan)(huan)(huan)保(bao)(bao)廳，然后由(you)省環(huan)(huan)(huan)保(bao)(bao)廳下(xia)發紅頭文件到當地(di)環(huan)(huan)(huan)保(bao)(bao)局；當地(di)環(huan)(huan)(huan)保(bao)(bao)局頒發五聯單(dan)給(gei)企(qi)業(ye)(ye)，然后讓簽(qian)回(hui)(hui)收合同的(de)企(qi)業(ye)(ye)提供有(you)(you)(you)危險貨物運輸(shu)許可證的(de)運輸(shu)公司派車方能轉移，并有(you)(you)(you)專人押(ya)車；危廢貨物轉移到五聯單(dan)上(shang)(shang)登(deng)記的(de)有(you)(you)(you)回(hui)(hui)收資(zi)質(zhi)的(de)企(qi)業(ye)(ye)并加蓋(gai)公章，回(hui)(hui)執單(dan)交(jiao)到發貨單(dan)位后，危廢轉移才算完成。

按貴州、內蒙古兩(liang)地環保部(bu)門的審批要求，這兩(liang)輛廢氯(lv)化(hua)汞觸媒應(ying)運往貴州省銅(tong)仁市銅(tong)鑫公司進行處置(zhi)。

澎(peng)湃新聞獲得的五聯單(dan)顯示，已填有(you)輸(shu)出單(dan)位(wei)和接收(shou)單(dan)位(wei)的信息，且蓋有(you)東興化(hua)工物資供應(ying)部公(gong)章。但運輸(shu)單(dan)位(wei)寫的是保(bao)(bao)定市保(bao)(bao)運化(hua)學危險貨物有(you)限公(gong)司(si)，車(che)型(xing)是危化(hua)車(che)。

事實(shi)上，根據(ju)環保(bao)、公安部門(men)記(ji)錄的(de)口供，董建(jian)軍找(zhao)了2輛普通的(de)半掛貨車到廠區組織裝載。

業內(nei)人士告訴澎湃新聞，普貨車和危(wei)(wei)(wei)化車外表看來沒有(you)區別(bie)，但危(wei)(wei)(wei)化車車身有(you)明顯的危(wei)(wei)(wei)化品(pin)標識，運(yun)輸(shu)途中交(jiao)通(tong)運(yun)輸(shu)部門(men)會進行(xing)檢查，危(wei)(wei)(wei)化車司機(ji)經(jing)過專業培訓(xun)，在遇到突發(fa)情況時可根(gen)據應急預案進行(xing)處理。

洛陽市環(huan)保局相關(guan)負責(ze)人認為，危廢出(chu)廠時，東興(xing)化工應對(dui)運輸車輛進行檢查(cha)，當(dang)地環(huan)保部門也具有監管失(shi)職的責(ze)任。

7月29日(ri)，澎湃(pai)新聞致電(dian)內蒙古(gu)環保廳(ting)固廢中心(xin)，其工作人員以案件正在辦理為由，婉拒采訪要求。

78噸含汞危廢物非法轉運(yun)河南環保部敦(dun)促兩(liang)月(yue)無果

洛(luo)寧縣環保局貼(tie)的封條。

縣環保局負責人都沒聽過的危廢

案發后，具備(bei)廢氯(lv)化(hua)汞觸媒處置資質的6家公司(si)聯名上(shang)書環保部(bu)和正(zheng)在河(he)南開展督(du)察(cha)的中央第五(wu)環保督(du)察(cha)組，稱(cheng)這(zhe)些(xie)廢氯(lv)化(hua)汞觸媒或被運往當地(di)，將用非法土(tu)法煉(lian)汞。

這6家公司是目(mu)前國內具有廢(fei)氯化汞處(chu)置資(zi)質的企(qi)業(ye)，分布于貴州、新疆和寧(ning)夏(xia)。他(ta)們還指控(kong)銅鑫(xin)公司擾亂市場秩序，強烈(lie)要求對其嚴厲(li)查(cha)處(chu)，保障合法(fa)經營(ying)企(qi)業(ye)的權利。

8月12日(ri)晚，參與舉報(bao)的(de)其中一家企業(ye)負責人向澎湃新聞表(biao)示(shi)，“這個行業(ye)圈子很(hen)小(xiao)很(hen)小(xiao)，每(mei)家公司(si)有什(shen)么消息互相都知道”，6月份他們獲悉銅鑫公司(si)到東興(xing)化(hua)工拉貨(huo)，便派人盯隨。發現出場時廢氯化(hua)汞觸媒(mei)被裝在(zai)了兩輛普通貨(huo)車上，“根據經驗判(pan)斷，這很(hen)明顯就是(shi)要去倒賣”。

據該(gai)負責人介紹，氯(lv)化汞觸媒常用(yong)于(yu)國內PVC行業(ye)，目前對廢氯(lv)化汞觸媒的(de)處(chu)置，具備資質的(de)6家企業(ye)本來(lai)就(jiu)處(chu)于(yu)“狼多(duo)肉少”的(de)局(ju)面，而一些不法份子，在(zai)利益的(de)驅(qu)動下，鋌而走(zou)險(xian)，倒賣廢氯(lv)化汞觸媒，擾亂行業(ye)秩(zhi)序，壓低市場價(jia)格，“劣(lie)幣驅(qu)逐良幣”使(shi)這些正規(gui)企業(ye)的(de)產品難以銷售，“土法煉(lian)汞幾(ji)乎沒有成本，正規(gui)企業(ye)要交排污費(fei)等各(ge)種費(fei)用(yong)，成本不可能低于(yu)市場價(jia)格。”

但(dan)據《洛陽(yang)日報》報道，通過細致排查，洛寧(ning)縣(xian)未發現煉(lian)汞作(zuo)坊、企業。因此，在碧(bi)水源(yuan)農業技術開發有限公(gong)司院內儲存的危險廢物系非(fei)法傾倒。

洛(luo)陽市環保局固(gu)廢中心(xin)前期參與辦理此案的(de)負(fu)責人向澎湃新聞表示，因河(he)南(nan)境內尚(shang)無具備資(zi)質的(de)危(wei)險廢物處置(zhi)(zhi)、運輸單位(wei)，他們希望貴州省環保廳能盡(jin)快督促銅鑫公(gong)司(si)聯系具備資(zi)質的(de)運輸公(gong)司(si)，將(jiang)危(wei)廢拉走處置(zhi)(zhi)。

“因為(wei)（案(an)發(fa)(fa)時(shi)）是雨季，放時(shi)間長了(le)就(jiu)怕出(chu)點意外(wai)。”自案(an)發(fa)(fa)至今，洛寧縣環保局(ju)高度緊(jin)張，該局(ju)相(xiang)關負責人在(zai)接受(shou)澎湃(pai)新聞采(cai)訪時(shi)說(shuo)，“之(zhi)前還(huan)沒聽說(shuo)過‘氯(lv)化汞觸媒’是啥，當地也(ye)未發(fa)(fa)生類似事(shi)情。”案(an)發(fa)(fa)后(hou)，縣環保局(ju)連夜對現場做了(le)“三防”，加蓋彩鋼房，24小(xiao)時(shi)派專人值守，他們希(xi)望這些廢氯(lv)化汞觸媒“盡快轉(zhuan)走處置”。

而(er)貴州的態度并不明朗。針(zhen)對(dui)此事，7月22日，澎湃(pai)新聞致電(dian)貴州省(sheng)環保廳固廢中心，一(yi)位潘姓(xing)負(fu)責人婉拒了采訪，理由是“危險廢物(wu)轉(zhuan)移的實際(ji)行為不在我們省(sheng)里面，我們正(zheng)在調查不便透露”。

7月29日，澎湃新聞再次(ci)就相關問(wen)題致函貴州省環保廳，宣教(jiao)中心工作人(ren)員回電以(yi)仍在調查為由，未予(yu)以(yi)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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