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治理28年：藍藻像癌癥 無錫猛吃藥
打撈藍藻只是治理太湖的“末端工(gong)作(zuo)”，作(zuo)用是解(jie)決“觀感(gan)的問題”。要想治理好太湖水，必(bi)須從源(yuan)頭下手，控(kong)源(yuan)截污，解(jie)決太湖的富營養化問題。
“像癌癥”
今年是董建打撈(lao)(lao)藍藻的(de)(de)第八年。在位于江(jiang)蘇省無(wu)錫市(shi)的(de)(de)閭江(jiang)口(kou)藍藻打撈(lao)(lao)點，一層薄薄的(de)(de)藍藻覆蓋在水面上(shang)，空氣(qi)中(zhong)彌漫著淡淡的(de)(de)腥味，幾(ji)名撈(lao)(lao)藻工人在操作機械打撈(lao)(lao)設備。
這點稀(xi)薄(bo)的藍藻在(zai)他看來不算什(shen)么。
5月(yue)9日下午(wu)，藍藻(zao)打撈工董建在打撈船只的轟鳴聲(sheng)中向界面新(xin)聞(wen)記(ji)者比劃：“藍藻(zao)最(zui)厲害的時候，有幾十公分厚，船在水(shui)里都開不動，臭得像糞坑。”
打(da)撈上來后，混有大量水分的(de)藍(lan)藻被運送(song)至位(wei)于無錫市(shi)電影(ying)膠片廠附近的(de)臨(lin)時堆放點。吳元(yuan)霖的(de)車(che)載重8噸，他每天要(yao)運送(song)一至兩車(che)，藍(lan)藻泛濫的(de)時候，要(yao)跑五六趟。
往年，藍藻運送(song)工(gong)吳元霖要到5月才開始上(shang)班，今年，3月底他就開工(gong)了。
吳元霖并(bing)不(bu)覺得今年(nian)太(tai)湖的(de)藍藻來(lai)的(de)更兇(xiong)猛，他把早(zao)開工歸因為(wei)“政府越來(lai)越重視”。
在(zai)距離馬山鎮(zhen)30公(gong)里遠處的太湖水污染(ran)防(fang)治辦(ban)公(gong)室，顧崗(gang)一早就在(zai)了解無錫市(shi)當天的“藻(zao)情”，接著布置相應的措施——當天有超過(guo)756名(ming)撈(lao)(lao)藻(zao)工(gong)在(zai)全(quan)市(shi)各個藍(lan)藻(zao)打撈(lao)(lao)點(dian)工(gong)作。實際上，無錫市(shi)共設置了81個藍(lan)藻(zao)固定打撈(lao)(lao)點(dian)，有1000余(yu)名(ming)專業打撈(lao)(lao)人(ren)員(yuan)、160艘機械化打撈(lao)(lao)運輸船只。政府根據“藻(zao)情”調動相應數量的工(gong)人(ren)和設備(bei)。
2008年底，無錫市委(wei)、市政府成立(li)太湖水污(wu)染(ran)(ran)防治(zhi)辦公室，統一(yi)履(lv)行全(quan)市太湖水污(wu)染(ran)(ran)防治(zhi)工作(zuo)綜合監(jian)管職能。顧崗走馬上(shang)任。十年來，他每天(tian)關注著風(feng)向、水質，通過衛星云圖了解太湖藍(lan)藻(zao)的分別情況。在一(yi)個(ge)名為“省(sheng)太湖安全(quan)度夏應急(ji)防控群”的微信群里，每天(tian)都(dou)有人往群里發送太湖各個(ge)點位的藍(lan)藻(zao)情況。
“打撈是一個沒(mei)有辦(ban)法的(de)辦(ban)法。”吳元霖說，工人的(de)打撈量少之(zhi)又少，藍(lan)藻卻像(xiang)癌(ai)癥爆(bao)發一樣，“癌(ai)細胞怎么也除不干(gan)凈。”
吳(wu)元(yuan)霖(lin)的(de)觀點有(you)數據(ju)支(zhi)撐(cheng)。無(wu)錫市(shi)藍藻治(zhi)理辦公(gong)室副主任張錚惠向界面新聞記者介紹，2017年無(wu)錫市(shi)打撈(lao)(lao)藻水214.9萬(wan)噸(dun)，“全省撈(lao)(lao)了250萬(wan)噸(dun)，占（整個太湖藍藻量的(de)）5%。”
張錚惠(hui)認為，打撈藍藻雖不能從(cong)根本(ben)上改變太湖(hu)(hu)環境，但對近岸湖(hu)(hu)泊、河道起到了明顯的作(zuo)用(yong)，“作(zuo)用(yong)大(da)小不講，至少(shao)是(shi)有作(zuo)用(yong)的。”
“2007年(nian)(nian)以后(hou)，藍藻打撈(lao)在無(wu)(wu)錫形成了(le)常態(tai)化。”張錚惠向界面(mian)新聞記(ji)者介紹(shao)，2007年(nian)(nian)飲(yin)用(yong)水危機(ji)后(hou)，無(wu)(wu)錫市政府開始打撈(lao)水藻，剛開始是用(yong)糞勺舀，年(nian)(nian)底開始采用(yong)了(le)機(ji)械(xie)化設備打撈(lao)藍藻。
在無錫市馬(ma)山鎮，一位身穿婚紗的(de)女士努力(li)做出微笑的(de)表(biao)情。她站在湖邊(bian)，腳下是被湖水拍(pai)打后密布藍藻(zao)的(de)巖石，身后的(de)太湖也漂浮著(zhu)一層綠油(you)油(you)的(de)藍藻(zao)。攝像師站在幾米遠處取景，向她解釋：“上(shang)午還好好的(de)，沒想到下午就有(you)藍藻(zao)了，我只能把(ba)鏡頭往上(shang)移點，盡量不拍(pai)到藍藻(zao)。”
“要是沒藍藻，就是好地方。”新郎說。
2018年5月初，一對新人(ren)在(zai)太湖(hu)邊拍攝婚紗照，變綠的湖(hu)面(mian)讓攝影(ying)師措手不及。攝影(ying)；俞琴
經濟騰飛的代價
位于江蘇省無錫市周鐵(tie)鎮的(de)洪湖(hu)(hu)村，是眾多傍(bang)太湖(hu)(hu)而生(sheng)的(de)漁村之一。吳美慧嫁入洪湖(hu)(hu)村30余年(nian)，自認見證了太湖(hu)(hu)水的(de)“變(bian)壞和變(bian)好”。
臨近(jin)中午12點，吳美慧在兒子(zi)(zi)催促下(xia)步入位(wei)于船尾的小廚房，快速將一把紫紅(hong)長(chang)茄切(qie)成(cheng)(cheng)滾刀塊，就(jiu)著一只褪(tun)色的菜濾子(zi)(zi)擱在水龍(long)頭(tou)底下(xia)的臉盆里(li)。井水通過塑(su)料管道汩(gu)(gu)汩(gu)(gu)而來，綻(zhan)成(cheng)(cheng)白色水花。
她揉(rou)搓著浸泡在(zai)自來(lai)水里的茄(qie)子(zi)，抬起頭說，“我結婚(hun)時，還拎(lin)著水桶(tong)在(zai)太湖(hu)舀水喝。”
吳(wu)美(mei)慧的兒子楊小超生于1980年末，五歲就會游(you)泳。
“在(zai)太(tai)湖里洗澡(zao)，水很(hen)清，一米多點的湖底(di)都(dou)(dou)看(kan)得清楚，魚啊(a)蝦啊(a)全(quan)都(dou)(dou)撲(pu)到身上(shang)來，我(wo)們拿桶來舀。”楊小(xiao)超說。
到(dao)了2000年左右，“湖(hu)水臟得一塌(ta)糊(hu)涂(tu)，一眼望去，盡是散發臭味的深色油污，連魚也變了味。”就算天(tian)再(zai)熱，楊小超也不(bu)敢扎進(jin)太湖(hu)了。彼時，他所在村莊的人們已經(jing)被迫(po)養成用(yong)自來(lai)水洗澡(zao)、洗菜(cai)、煮水喝的習慣。
但與同村(cun)長輩的遭(zao)遇相比，楊小超這點被剝奪去的童(tong)趣(qu)不算什(shen)么。
洪(hong)湖村漁(yu)民楊齊發(fa)像往(wang)常一(yi)樣把(ba)打(da)撈(lao)到的(de)蝦(xia)賣給鎮上(shang)的(de)餐館(guan)(guan)。幾(ji)天(tian)后，餐館(guan)(guan)老板向他索賠：“客人說你的(de)蝦(xia)有(you)柴(chai)油味(wei)。”僵持之下，楊齊發(fa)不得已退(tui)還了賣蝦(xia)的(de)錢。盡管損失不足百元，但楊齊發(fa)堅(jian)稱這是他最(zui)委(wei)屈的(de)一(yi)次經歷。
“都(dou)是化工(gong)廠(chang)排到太湖(hu)的污水害的，辛(xin)辛(xin)苦苦打來(lai)的蝦一分錢沒撈(lao)著。”楊(yang)齊發說。
周(zhou)鐵(tie)鎮(zhen)(zhen)是“蘇南模式”的(de)發軔地(di)之(zhi)一。1970年代初(chu)開始，周(zhou)鐵(tie)鎮(zhen)(zhen)出現了(le)鄉鎮(zhen)(zhen)企業(ye)，并在(zai)此后成為宜興重(zhong)要(yao)的(de)化工工廠基(ji)地(di)。
隨著鄉鎮(zhen)企業(ye)和外資企業(ye)的(de)(de)興起，太湖流域的(de)(de)經濟迅猛發展。2003年，太湖地區(qu)以(yi)占全國(guo)不(bu)到0.4％的(de)(de)土地面積、3％的(de)(de)人(ren)口，創造了占全國(guo)13％的(de)(de)國(guo)內生產(chan)總值和19％的(de)(de)財政收入。
“過去(qu)，環(huan)境治理的(de)速度(du)遠遠沒趕上(shang)經濟發(fa)展的(de)速度(du)。”顧崗稱(cheng)，由于(yu)環(huan)境污染防治設施(shi)沒有同步跟上(shang)，排(pai)入太湖的(de)污染劇增，環(huan)湖入湖河道水質惡化(hua)，致使太湖水質下降，富營養化(hua)程(cheng)度(du)加(jia)劇。
太(tai)(tai)湖流域(yu)(yu)聯合編制(zhi)的水質(zhi)評(ping)價顯示，1987年太(tai)(tai)湖水面有機物污染(ran)尚為1％，1993年后(hou)，太(tai)(tai)湖已(yi)呈全部富(fu)營(ying)養化(hua)趨勢。1994年甚至(zhi)達(da)到29.18％。河網情況同樣并不樂觀(guan)。1983年流域(yu)(yu)內污染(ran)河道(dao)長度還只(zhi)占40％，1996年升至(zhi)86％，成(cheng)為各流域(yu)(yu)之(zhi)最(zui)。
全國工商(shang)聯環境商(shang)會副會長(chang)兼首席(xi)環境政(zheng)策專家(jia)駱建華認為，因鄉鎮企(qi)業大規模發展而導致流域污染，是(shi)中國環境受到的第一次(ci)大沖擊，“跟(gen)經濟發展緊密(mi)相關。”
在(zai)這次沖(chong)擊中，受到影響(xiang)的不(bu)僅是太湖。1993年，淮河流(liu)域發(fa)生重大(da)污染(ran)事故，100萬人(ren)飲用水發(fa)生危機。
失敗的治理
楊齊(qi)發的家距離太(tai)湖數百(bai)米，在他(ta)的印象(xiang)里，從1990年代初(chu)開始，一到(dao)(dao)夏天，就能看到(dao)(dao)太(tai)湖邊藍藻(zao)成片堆積、死亡腐敗的景(jing)象(xiang)。更早以前，湖里的藍藻(zao)還沒這么多。小時候，他(ta)曾看到(dao)(dao)村里的老人用藍藻(zao)給莊稼施肥。
1991年，中國政府投資(zi)逾百億元(yuan)啟動了第一期太(tai)湖(hu)治理工(gong)程。
“九(jiu)五(wu)”期間，國家環(huan)保部門(men)啟動(dong)了(le)“三河三湖(hu)(hu)一(yi)市一(yi)海(hai)”治理，通(tong)過制(zhi)定區(qu)域和(he)流域污染(ran)(ran)防治規劃，實施重點(dian)污染(ran)(ran)物總量(liang)控制(zhi)，拉開(kai)了(le)規模污染(ran)(ran)治理的(de)序幕。“三河三湖(hu)(hu)”即淮河、海(hai)河、遼(liao)河、滇池、太湖(hu)(hu)、巢湖(hu)(hu)。
1996年4月，國務院環委(wei)(wei)會在無錫(xi)召開(kai)太(tai)湖流域(yu)環保執法檢查現場會，國家(jia)部委(wei)(wei)領(ling)導(dao)和蘇、浙、滬三省市領(ling)導(dao)共商(shang)治理太(tai)湖污染的(de)方法。
顧崗(gang)回(hui)憶，當時(shi)國務委員宋(song)健剛(gang)開完一(yi)個淮河(he)流(liu)域(yu)治理的(de)會議趕來。宋(song)健在無錫(xi)的(de)會上提出(chu)，對太湖的(de)治理力度(du)要高于淮河(he)。會議還確定(ding)了太湖流(liu)域(yu)水(shui)污染防治目標(biao)：到1998年底(di)，太湖全(quan)流(liu)域(yu)工業(ye)企業(ye)、鄉鎮企業(ye)及集約化畜禽(qin)養殖場、沿湖賓館(guan)、飯店等單位，全(quan)部實現達標(biao)排放；到2000年底(di)，各出(chu)入河(he)流(liu)的(de)水(shui)質都(dou)要達到功能區要求，實現太湖水(shui)變清(qing)。
兩個月(yue)后，江蘇省通(tong)過《江蘇省太湖(hu)水污染防治條例》，并于(yu)同年10月(yue)1日起(qi)實施(shi)。
1998年(nian)，國家(jia)(jia)批準《太(tai)湖環(huan)境治理(li)(li)計劃》。也是(shi)這一年(nian)，國務院有關部委會同(tong)蘇(su)、浙、滬發動(dong)了(le)聲勢(shi)浩大的水污染治理(li)(li)運(yun)動(dong)，規模最大的就是(shi)1998年(nian)底的“聚焦太(tai)湖零(ling)(ling)點達標”行動(dong)。“零(ling)(ling)點達標”要(yao)求在1998年(nian)年(nian)底，太(tai)湖地區1035家(jia)(jia)重點污染企業，必須全部實現達標排放。1999年(nian)元旦鐘聲敲響之前，當地官員宣(xuan)布(bu)，治理(li)(li)已“基(ji)本實現階段性(xing)目標”。
2005年，第二(er)輪(lun)太(tai)(tai)湖(hu)(hu)治理開始。太(tai)(tai)湖(hu)(hu)局原副局長黃(huang)宣偉(wei)在接受(shou)采訪時(shi)表示(shi)，第一輪(lun)太(tai)(tai)湖(hu)(hu)治理時(shi)，太(tai)(tai)湖(hu)(hu)的污染面積只有1%；但到了(le)第二(er)輪(lun)治理開始時(shi)，太(tai)(tai)湖(hu)(hu)的污染面積已超過80%。
2000年(nian)，太(tai)湖水并未變(bian)清(qing)。顧崗認為，1996年(nian)所提的(de)(de)治太(tai)目標——“2000年(nian)實現太(tai)湖水變(bian)清(qing)”，過于超前(qian)。所采(cai)取(qu)的(de)(de)措施也不(bu)盡完善，2007年(nian)以前(qian)各(ge)地、各(ge)部(bu)門所做的(de)(de)太(tai)湖治理工作，“總體上來說是零星的(de)(de)、不(bu)系統的(de)(de)，因(yin)此太(tai)湖生態(tai)系統仍(reng)十分脆(cui)弱(ruo)，一旦氣候(hou)、水文(wen)條件(jian)具備，太(tai)湖仍(reng)可能爆發大規模的(de)(de)水污染(ran)問題。”
2005年8月(yue)，時(shi)任(ren)浙江(jiang)(jiang)省(sheng)委書記習近(jin)平在浙江(jiang)(jiang)湖州安(an)吉考察時(shi)提出，綠水青山(shan)(shan)就(jiu)(jiu)是(shi)(shi)金(jin)山(shan)(shan)銀(yin)山(shan)(shan)。2013年9月(yue)7日，國家主席習近(jin)平在哈薩(sa)克斯坦(tan)發(fa)表演講時(shi)說，“我們(men)既要(yao)綠水青山(shan)(shan)，也要(yao)金(jin)山(shan)(shan)銀(yin)山(shan)(shan)。寧要(yao)綠水青山(shan)(shan)，不要(yao)金(jin)山(shan)(shan)銀(yin)山(shan)(shan)，而且綠水青山(shan)(shan)就(jiu)(jiu)是(shi)(shi)金(jin)山(shan)(shan)銀(yin)山(shan)(shan)。”
“經濟要(yao)綠(lv)(lv)色化，綠(lv)(lv)色要(yao)經濟化。”顧崗認為，“兩山論”就(jiu)是要(yao)發(fa)展綠(lv)(lv)色經濟無污染(ran)、少污染(ran)的經濟，自然資(zi)源、環境資(zi)源要(yao)體現(xian)出經濟價值。
“環境本身有(you)價值的，環境好(hao)了，就(jiu)能吸引人才和投資，整體價值也就(jiu)高了。”顧崗說。
無錫主戰場
太(tai)(tai)湖(hu)是(shi)中國第(di)三(san)大淡水(shui)湖(hu)泊，流域面(mian)積(ji)(ji)近(jin)3.7萬平(ping)方公(gong)里，水(shui)域面(mian)積(ji)(ji)逾2300平(ping)方公(gong)里，貫穿江(jiang)蘇、浙江(jiang)、上海。位于太(tai)(tai)湖(hu)西(xi)北(bei)部(bu)(bu)的無錫，擁有758平(ping)方公(gong)里太(tai)(tai)湖(hu)水(shui)面(mian)面(mian)積(ji)(ji)，包括五里湖(hu)、梅梁湖(hu)、宜興西(xi)部(bu)(bu)沿(yan)岸區和貢湖(hu)的一部(bu)(bu)分(fen)，占全湖(hu)總(zong)面(mian)積(ji)(ji)的32.4%；占有太(tai)(tai)湖(hu)岸線142公(gong)里，約占沿(yan)湖(hu)總(zong)岸線的三(san)分(fen)之一。
當(dang)水溫處(chu)于(yu)25℃-35℃時，藍(lan)藻快(kuai)速繁殖，大面積的漂浮在(zai)水面上(shang)。春夏兩(liang)季，太湖盛行(xing)東南風(feng)，藍(lan)藻便(bian)吹到了無錫(xi)。
“（太(tai)湖治理的）主(zhu)戰(zhan)場就在無錫。”張(zhang)錚惠(hui)打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太(tai)湖生(sheng)病，無錫猛(meng)吃藥。”江蘇(su)15條(tiao)主(zhu)要出(chu)入湖河道(dao)，13條(tiao)在無錫，清淤量(liang)占全省(sheng)的70％，藍藻打撈(lao)量(liang)占全省(sheng)90％，無錫是太(tai)湖治理的“前沿重鎮”。
“2007年，太湖水污染達到了(le)峰值。”顧崗說。
這一年，太湖(hu)藍藻出現大規模(mo)死亡和腐爛，導(dao)致湖(hu)體嚴重缺氧，貢湖(hu)取水口附近大面積(ji)水體發黑發臭，無錫市爆發了飲用(yong)水危(wei)機。
顧(gu)崗在一篇寫(xie)于(yu)2015年(nian)的文章中回憶，“2007年(nian)5月(yue)28日下午5時，貢湖水(shui)源地溶解氧(yang)下降(jiang)到0mg/L（正常情況下應大于(yu)4mg/L），氨氮超標25倍(bei)，每升水(shui)里含有(you)的藻類數量超過5000萬個(ge)。5月(yue)30日凌(ling)晨兩點，無錫南(nan)泉水(shui)源廠水(shui)質氨氮超標19倍(bei)以上。”
在周鐵(tie)鎮，楊齊(qi)發看到沿湖堆積起數十公(gong)分(fen)厚的藍藻，藍藻富含蛋白質，因聚集而導致缺(que)氧死亡后，散發出宛如(ru)腐敗(bai)尸體(ti)般的氣味。“丟塊磚頭下(xia)去都(dou)不會往下(xia)沉。”
他對(dui)此習以(yi)為常，并(bing)未意識到(dao)2007年的藍藻爆發將引發異于(yu)往年的關(guan)注(zhu)。
2007年6月11日，國家(jia)環保總(zong)局(ju)專(zhuan)家(jia)組給(gei)出的研究結果稱，太(tai)湖已有大(da)規模(mo)爆發藍藻水華(hua)(hua)的生境(jing)條件，全太(tai)湖氮、磷含量居高不下(xia)，符合藻型生境(jing)條件，5月平均氣溫達到歷史同(tong)期最高，加之降(jiang)水量偏小，導(dao)致(zhi)北部湖區提(ti)早形成大(da)規模(mo)藍藻水華(hua)(hua)。
2007年5月30日，面對飲(yin)用水危機，無錫市(shi)自來水公司采取了人工撈(lao)藻、投加粉末活性炭、加注混(hun)凝劑等應(ying)急處(chu)理措施(shi)。
與此同時，無錫市緊急啟(qi)動梅梁湖泵(beng)站調(diao)水(shui)，同時增加了(le)“引(yin)江濟太”調(diao)水(shui)容量，由原來(lai)的每秒170立方米(mi)提高(gao)到每秒240立方米(mi)。2007年5月(yue)31日和6月(yue)1日，無錫市分別在太湖地區實施火(huo)箭(jian)人工增雨作業(ye)，發射(she)了(le)39枚火(huo)箭(jian)彈。
2007年6月4日，無(wu)錫市政府發布(bu)自來水水質達標的通告。次日，正(zheng)(zheng)式(shi)宣(xuan)布(bu)正(zheng)(zheng)常(chang)供水。
2007年(nian)并非太湖(hu)藍藻首次大爆發。
顧崗(gang)自1985年進入(ru)無錫市(shi)環保系(xi)統工作。1990年7月(yue)6-29日(ri)，梅(mei)(mei)梁湖(hu)湖(hu)區(qu)大面積藍藻爆發(fa)，梅(mei)(mei)園(yuan)水廠取水口被(bei)(bei)厚(hou)厚(hou)的藍藻覆(fu)蓋，導致無錫市(shi)自來(lai)水日(ri)減產5萬噸，市(shi)區(qu)116家(jia)工廠被(bei)(bei)迫停(ting)產、減產。1994年，梅(mei)(mei)梁湖(hu)地(di)區(qu)首次出現“湖(hu)泛”，歷時三天，致使飲用水源地(di)水體變味發(fa)臭，梅(mei)(mei)園(yuan)水廠減量(liang)供水直至停(ting)產。
2008年，在云南治理滇池藍藻起家的(de)(de)胡明明，帶著他的(de)(de)藻水分離技術來到藍藻陰影下(xia)的(de)(de)無錫(xi)。他在無錫(xi)市成立德(de)林海環(huan)保(bao)科(ke)技股份(fen)有(you)限公司（下(xia)稱德(de)林海公司），為無錫(xi)市處(chu)理藍藻。
據德林海(hai)公司(si)的(de)工(gong)作人(ren)員介紹，德林海(hai)在無錫負責(ze)藻(zao)水分(fen)離環節(jie)(jie)，打撈環節(jie)(jie)由當地(di)政府完成。
太湖南岸的部分地區，直到近幾年才引(yin)進除藻技術(shu)。2016年9月，G20二十國集團領導(dao)人(ren)杭(hang)州峰會開始前，無(wu)錫市(shi)水利(li)局接到了來自浙江某(mou)地級市(shi)的求援信息：一陣北風，把(ba)藍藻刮到了太湖南部的富春江。
無錫市水利局讓德(de)林海公司派(pai)人去(qu)支援，但沒(mei)把自己(ji)的(de)打撈(lao)船派(pai)出去(qu)，原因(yin)顯而易(yi)見。“萬一(yi)(yi)明天一(yi)(yi)吹南風，藍(lan)藻(zao)又回無錫了(le)呢？那(nei)我們自己(ji)就忙不過來了(le)。”一(yi)(yi)位來自無錫市政府的(de)工作人員說。
無錫市(shi)河道(dao)堤閘(zha)管理(li)(li)(li)處主任周吉說(shuo)，過去(qu)十(shi)幾年(nian)，無錫市(shi)在太(tai)(tai)(tai)湖(hu)治理(li)(li)(li)中(zhong)“挑重擔”，市(shi)本級主動投入資(zi)(zi)金。2007年(nian)至今，整個太(tai)(tai)(tai)湖(hu)流域(yu)的污染治理(li)(li)(li)投資(zi)(zi)達千億(yi)元(yuan)之多。僅無錫市(shi)就已投入650億(yi)元(yuan)治理(li)(li)(li)太(tai)(tai)(tai)湖(hu)，其中(zhong)市(shi)級財政投資(zi)(zi)占(zhan)80%以上。
位于無錫市的(de)藻水分(fen)離站。攝影：俞琴
打破“九龍治水”
河(he)長(chang)制，這個由(you)江(jiang)蘇無(wu)錫首創、源于藍藻暴發的水環境管理制度(du)，由(you)于實施以(yi)來效果不錯，近些年(nian)(nian)陸續被(bei)國(guo)內各(ge)地借鑒。2016年(nian)(nian)，中共中央辦公(gong)廳、國(guo)務(wu)院辦公(gong)廳印發《關于全(quan)面推行河(he)長(chang)制的意見(jian)》，由(you)各(ge)級黨政主要(yao)領導擔任河(he)長(chang)的“河(he)長(chang)制”在全(quan)國(guo)推行。
水利(li)部的數據顯(xian)示，截(jie)至2017年11月(yue)，31個(ge)省(sheng)(sheng)(sheng)份和新(xin)疆生產建(jian)設兵團均設置了省(sheng)(sheng)(sheng)級(ji)(ji)河長制辦(ban)公室，全(quan)國99%的地市(shi)、99%的區縣(xian)設立(li)了河長辦(ban)。目前已明確(que)省(sheng)(sheng)(sheng)、市(shi)、縣(xian)、鄉(xiang)四級(ji)(ji)河長近31萬名(ming)，其(qi)中，省(sheng)(sheng)(sheng)級(ji)(ji)河長331名(ming)。
“當(dang)時都說是(shi)九龍治(zhi)水(shui)(shui)，黨政沒有(you)(you)形成合力(li)，必(bi)須(xu)要有(you)(you)河(he)(he)長(chang)制(zhi)。”談(tan)及(ji)河(he)(he)長(chang)制(zhi)的(de)誕生，周吉(ji)在(zai)接受界面新聞記者(zhe)采(cai)訪時表示(shi)，為克服“九龍治(zhi)水(shui)(shui)”的(de)狀態，無(wu)錫(xi)市在(zai)2007年提出了(le)河(he)(he)長(chang)制(zhi)，并在(zai)部分(fen)地區(qu)進行(xing)試點，一(yi)年后(hou)得出一(yi)個積極的(de)結論(lun)：河(he)(he)長(chang)制(zhi)對解決(jue)區(qu)域協調很有(you)(you)作用。隨后(hou)，河(he)(he)長(chang)制(zhi)在(zai)全市推廣。無(wu)錫(xi)有(you)(you)5635條村(cun)級(ji)及(ji)以上河(he)(he)段，目(mu)前設立了(le)2679位(wei)河(he)(he)長(chang)。
汪蘇湘(xiang)是(shi)(shi)江蘇省無(wu)錫市錫山區厚橋街道(dao)辦事處副主任，目前是(shi)(shi)三條(tiao)河(he)(he)段的(de)河(he)(he)長(chang)。2008年，從未接觸水利工(gong)作的(de)汪蘇湘(xiang)成(cheng)為(wei)了一名河(he)(he)長(chang)。他(ta)接手的(de)第一條(tiao)河(he)(he)段，水質渾(hun)濁，但不是(shi)(shi)明顯的(de)黑(hei)臭(chou)。為(wei)了找到污染源，汪蘇湘(xiang)沿著河(he)(he)道(dao)觀察，直(zhi)到他(ta)來(lai)到兩(liang)鎮(zhen)交(jiao)界處，看到位于上游(you)的(de)河(he)(he)道(dao)邊有一個收木頭架子的(de)小作坊，旁邊養了雞，垃圾成(cheng)堆，散發著臭(chou)味。
事后，他通(tong)過錫(xi)山區向該鎮(zhen)發函，要求解決污染問題。一個多月后，水變清了。 ;
“每個(ge)河長都希望自(zi)(zi)己(ji)的河道能變清。”汪蘇湘說，自(zi)(zi)從擔(dan)任河長，他每個(ge)月都要去觀察自(zi)(zi)己(ji)的河段，一(yi)發現有污染情(qing)況，就會想辦法尋到(dao)污染源。
汪(wang)蘇(su)湘也(ye)有頭痛的問題。有一條(tiao)河道，原本水質(zhi)較好。2011年的一天，城管(guan)部(bu)門通(tong)知汪(wang)蘇(su)湘，這條(tiao)河水質(zhi)明顯變黑了。經果調(diao)查，發現是(shi)外來車輛把(ba)污水運到了這條(tiao)河。
“治水(shui)不是(shi)一個(ge)簡單的(de)工作，它是(shi)綜合性的(de)，需要(yao)考慮跨區域的(de)情況。”汪(wang)蘇湘(xiang)說。
江蘇省高(gao)級人民法院環境資源審判(pan)庭庭長陳迎(ying)也有(you)同樣的考慮。近幾年里，他審理了一(yi)批環境案件(jian)，在個別案件(jian)中，臨(lin)近省市把污染(ran)物傾倒在太湖流域(yu)。同時他也坦承，跨區域(yu)環境污染(ran)案件(jian)的審理有(you)一(yi)定難度。
陳迎說，對于解決跨區域(yu)(yu)(yu)的環(huan)(huan)境問題，成立跨區域(yu)(yu)(yu)流(liu)域(yu)(yu)(yu)法庭(ting)是(shi)解決方(fang)案之一。環(huan)(huan)境案件專業性比較強(qiang)，一個(ge)法官可(ke)能(neng)三(san)五(wu)年才遇到(dao)一件，成立跨區域(yu)(yu)(yu)流(liu)域(yu)(yu)(yu)法庭(ting)，就可(ke)以(yi)把區域(yu)(yu)(yu)內的案子集中給(gei)這個(ge)法庭(ting)。同時，以(yi)流(liu)域(yu)(yu)(yu)為單位(wei)受理(li)案件，可(ke)以(yi)避免不當干(gan)預(yu)，避免本位(wei)主義，降低地方(fang)利益驅動。
據陳(chen)迎介紹，2018年，江蘇省(sheng)高級人(ren)民法院批(pi)復(fu)了在灌(guan)(guan)南縣設立(li)連云港灌(guan)(guan)河流(liu)域(yu)環(huan)境(jing)資源(yuan)審判巡回法庭(ting)，對江蘇海域(yu)環(huan)境(jing)資源(yuan)案(an)件(jian)及灌(guan)(guan)河流(liu)域(yu)環(huan)境(jing)資源(yuan)案(an)件(jian)進行集中管轄。
“未來，太湖流域也將成立流域法庭。”據陳迎介紹(shao)，太湖流域法庭正(zheng)在醞(yun)釀之中。
2018年5月初，位于無錫(xi)市的(de)閭江口藍藻打撈點。攝影：俞(yu)琴
“年輕十歲”
吳(wu)美慧認為，相比2000年(nian)(nian)初(chu)，近年(nian)(nian)來的太湖水(shui)質恢復了很(hen)多，“現(xian)在已經(jing)可以用(yong)來洗菜、洗衣服了。”
無(wu)錫(xi)(xi)市政府(fu)公布的(de)數據顯示，1997年(nian)(nian)以后太湖(hu)污染明顯加重，2007年(nian)(nian)總(zong)磷、總(zong)氮(dan)達到(dao)最(zui)高點，近年(nian)(nian)來太湖(hu)無(wu)錫(xi)(xi)水域水質總(zong)體呈好轉趨勢。2017年(nian)(nian)，太湖(hu)無(wu)錫(xi)(xi)水域水質由2007年(nian)(nian)的(de)Ⅴ類(lei)改善為Ⅳ類(lei)，總(zong)氮(dan)、總(zong)磷、化學需要量、氨氮(dan)、綜合營養狀態指數較2007年(nian)(nian)分別下降(jiang)57.9%、29.6%、44.1%、90.3%和(he)8.2%。
“藍藻(zao)不是污染(ran)(ran)，而是污染(ran)(ran)問(wen)題(ti)的(de)(de)體現。”張錚惠說，水體富營(ying)養化(hua)(hua)是導致藍藻(zao)大面(mian)積爆發的(de)(de)必要(yao)條件，對于治理太(tai)湖(hu)，打(da)撈藍藻(zao)只是“末端工作”，作用是解決“觀(guan)感的(de)(de)問(wen)題(ti)”。想(xiang)要(yao)治理好(hao)太(tai)湖(hu)水，必須從源頭(tou)下手，控源截污，解決太(tai)湖(hu)的(de)(de)富營(ying)養化(hua)(hua)問(wen)題(ti)。
顧(gu)崗也認(ren)為，治(zhi)理太湖，不(bu)能(neng)僅僅依賴于某一種手段。他介(jie)紹，在太湖治(zhi)理上，無錫(xi)除了(le)打(da)撈藍藻、設立河長制以外，還采(cai)取了(le)多種手段。
2008年，無(wu)錫市(shi)在太(tai)(tai)湖流域(yu)(yu)率先(xian)出臺《關(guan)于高起(qi)點規劃高標準建設無(wu)錫太(tai)(tai)湖保(bao)(bao)護(hu)(hu)區(qu)(qu)的決定》，將全(quan)市(shi)域(yu)(yu)劃為太(tai)(tai)湖保(bao)(bao)護(hu)(hu)區(qu)(qu)。劃定11大類31個區(qu)(qu)域(yu)(yu)為省級生態(tai)(tai)紅線保(bao)(bao)護(hu)(hu)區(qu)(qu)域(yu)(yu)，總面(mian)(mian)積占全(quan)市(shi)國土面(mian)(mian)積近三成。同時出臺《無(wu)錫市(shi)生態(tai)(tai)紅線區(qu)(qu)域(yu)(yu)保(bao)(bao)護(hu)(hu)監(jian)督管理考核暫行辦法》，要求嚴守生態(tai)(tai)紅線，大力開(kai)展(zhan)生態(tai)(tai)補償(chang)。
在(zai)結(jie)構調整方(fang)面，自2007-2016年底，無錫(xi)市累積關停企業(ye)3070家，搬遷入園企業(ye)5480家，建(jian)(jian)成循環(huan)經濟試點企業(ye)164家，否決(jue)和勸(quan)退不符(fu)合環(huan)境要求的擬建(jian)(jian)項目2000多個。全(quan)市高新技術(shu)產(chan)業(ye)增加值占規模以(yi)上工業(ye)增加值比重達到43.4%，服(fu)務業(ye)增加值占地區生產(chan)總值比重五成以(yi)上。
在控源截污(wu)(wu)方(fang)面，無(wu)錫市已建成覆蓋所(suo)有城(cheng)鎮的污(wu)(wu)水(shui)處(chu)(chu)理(li)廠，日處(chu)(chu)理(li)能力達(da)到(dao)(dao)226.35噸(dun)。2007年以(yi)來，無(wu)錫市新(xin)建管網(wang)4500公里，全市污(wu)(wu)水(shui)主(zhu)管網(wang)總長度8700公里，基(ji)本實現城(cheng)鄉(xiang)全覆蓋。目(mu)前，城(cheng)區污(wu)(wu)水(shui)處(chu)(chu)理(li)率達(da)到(dao)(dao)95%，污(wu)(wu)水(shui)處(chu)(chu)理(li)廠污(wu)(wu)泥無(wu)害化處(chu)(chu)理(li)率達(da)到(dao)(dao)100%。
2007年以來，無錫市完成太湖(hu)清(qing)(qing)淤(yu)面(mian)積(ji)64.42平方(fang)公里，清(qing)(qing)淤(yu)逾1700萬立方(fang)米(mi)。連續十年實(shi)施“引江濟太”，通過望虞河(he)引長江水入太湖(hu)。
在(zai)生(sheng)態(tai)修(xiu)復(fu)(fu)方面(mian)，無錫市開(kai)展沿太湖500米范圍(wei)內退耕、退漁、退居，建設生(sheng)態(tai)防(fang)護林和生(sheng)態(tai)綠地(di)，累計修(xiu)復(fu)(fu)了(le)28個(ge)省(sheng)級重(zhong)點濕地(di)，修(xiu)復(fu)(fu)面(mian)積逾5萬畝(mu)。
2008年(nian)5月，國務院印發(fa)《太(tai)湖流(liu)域水環(huan)(huan)境(jing)綜(zong)合(he)治(zhi)理(li)總(zong)體(ti)方案》，要(yao)求環(huan)(huan)保、水利、工業、農業、科技(ji)(ji)、財政、交通等十(shi)多(duo)個部(bu)門聯(lian)合(he)行動，保證(zheng)資金(jin)投入、運(yun)用科學技(ji)(ji)術、創新體(ti)制機制，確保在2020年(nian)之前，在減少污染負荷、擴大環(huan)(huan)境(jing)容量、調(diao)整產業結構等方面取得重大進(jin)展。而江(jiang)蘇(su)省，則(ze)將治(zhi)太(tai)作為(wei)全省生(sheng)態(tai)文明建(jian)設的樣板(ban)工程。
十年間，江蘇各(ge)級財政投入(ru)太湖治理(li)的(de)專項(xiang)資金(jin)，以及帶動投入(ru)的(de)社會資金(jin)，已累(lei)計超過一千(qian)億元(yuan)。
張錚惠稱，從太湖的(de)治理(li)成果來說，這十(shi)年來，太湖流(liu)域的(de)人口增(zeng)長了(le)(le)幾千萬，GDP增(zeng)長了(le)(le)三倍，但(dan)水質沒有(you)惡化，而(er)且呈現了(le)(le)改善(shan)的(de)趨(qu)勢。
無錫(xi)市環境監測(ce)中心站(zhan)站(zhan)長(chang)顧征帆在接受新華社采訪時表示，經過十年治理(li)，太湖無錫(xi)水域總氮、總磷(lin)分別下降了54.4%、38.9%，好于1997年以前的(de)水平。
“這十(shi)年，太湖(hu)相(xiang)當于(yu)年輕了十(shi)歲。”顧崗(gang)說。
任重道遠
大(da)(da)江大(da)(da)湖的(de)治理和(he)修復是個世界性的(de)難題(ti)，帶來的(de)不僅是技術上的(de)挑(tiao)(tiao)戰(zhan)，更是管理和(he)制(zhi)度上的(de)挑(tiao)(tiao)戰(zhan)。
世界自然基(ji)金會(hui)中(zhong)國淡水總監任(ren)文偉認為，太(tai)湖治(zhi)(zhi)理面臨(lin)諸多難點，比如(ru)農業(ye)、生活面源(yuan)污染由于不涉及到大的主體，所以難以管理；如(ru)何(he)讓企業(ye)、公眾共(gong)同(tong)加(jia)入太(tai)湖治(zhi)(zhi)理，讓政府接受監督也是(shi)一個(ge)難題；此外(wai)，企業(ye)在環境(jing)影響方(fang)面的態度也需要改變。
世界(jie)自(zi)然基金會與(yu)個別太湖流域的(de)村莊(zhuang)開(kai)展合作，引進了生態農(nong)(nong)業。但該(gai)模式(shi)由于導致產量降(jiang)低而面(mian)臨挑戰。在(zai)任文(wen)偉看來，這是(shi)減少(shao)面(mian)源污染(ran)的(de)有效途徑。他表示，目前正在(zai)探索新(xin)的(de)農(nong)(nong)業發展模式(shi)，使太湖沿(yan)岸的(de)村莊(zhuang)既能(neng)保證經濟收入，同時能(neng)減少(shao)面(mian)源污染(ran)。
“現在比(bi)以往任(ren)何(he)時(shi)候都更重視，但是(shi)對太(tai)湖(hu)的治(zhi)(zhi)理(li)還遠遠不夠。”在顧崗看來，雖然近(jin)年來各(ge)地(di)(di)、各(ge)部門在太(tai)湖(hu)治(zhi)(zhi)理(li)方面做了(le)大量工作，太(tai)湖(hu)水質(zhi)有所好轉，但還是(shi)要清醒地(di)(di)認識(shi)到，當(dang)前太(tai)湖(hu)水環(huan)境形勢仍(reng)不容樂觀，治(zhi)(zhi)太(tai)工作任(ren)重道(dao)遠。
從(cong)水質現狀(zhuang)來看，太(tai)湖藻(zao)型生(sheng)境(jing)狀(zhuang)態尚未根本改變。張錚(zheng)惠稱，十年過去了，太(tai)湖水質已經從(cong)中度(du)營(ying)養狀(zhuang)態改善至低(di)度(du)營(ying)養狀(zhuang)態，但藍(lan)藻(zao)還沒(mei)有(you)消失，原因就是(shi)藍(lan)藻(zao)生(sheng)長環(huan)境(jing)還沒(mei)有(you)徹底改變。
從(cong)污(wu)染負荷來(lai)看，太(tai)湖(hu)的污(wu)染物排(pai)放總量仍(reng)超過環(huan)境總量。目前太(tai)湖(hu)流域傳統產業(ye)比重仍(reng)然(ran)比較大(da)，紡織、印染、化工(gong)等行業(ye)污(wu)染物排(pai)放量相對(dui)較高(gao)。
顧崗認為(wei)，太湖流域生活污(wu)水(shui)和(he)農(nong)業面(mian)源(yuan)逐漸成為(wei)主要(yao)污(wu)染源(yuan)，進(jin)一步(bu)提高污(wu)水(shui)處(chu)理標(biao)準和(he)控制(zhi)農(nong)業面(mian)源(yuan)污(wu)染任務艱巨。特(te)別需要(yao)引起重(zhong)視的(de)是，太湖流域經濟(ji)(ji)總量繼續大幅提高是必然趨(qu)勢，但如果經濟(ji)(ji)發展(zhan)方式不能及時(shi)轉變(bian)，污(wu)染物排放總量將(jiang)隨之進(jin)一步(bu)增加，改變(bian)太湖水(shui)質將(jiang)面(mian)臨更(geng)大的(de)困難和(he)矛盾。
目前，無(wu)錫正在整(zheng)治“散亂污”企業，騰出一(yi)些環境容量，為(wei)治標和治本贏(ying)得(de)時間(jian)。顧(gu)崗認為(wei)，下一(yi)步的太湖治理(li)，應對太湖流域進行產(chan)業結(jie)構(gou)調整(zheng)。
顧崗(gang)表示，無錫市有(you)信心(xin)、有(you)耐心(xin)、有(you)決心(xin)為太湖治理(li)(li)作(zuo)出自(zi)己的努力，談及治理(li)(li)期限，“我(wo)估(gu)計(ji)還要20-30年。”
吳美慧和楊小超同樣(yang)對太湖的未來信心滿滿。
“這些年水質變(bian)好這么多(duo)，以(yi)前想都不敢想，我相信(xin)總(zong)有(you)一(yi)天水會徹(che)底(di)變(bian)清。應該給政(zheng)府一(yi)點時間。”吳美(mei)慧(hui)說。
（界面新聞記者楊(yang)真福對本文亦有貢(gong)獻。文中(zhong)吳(wu)美慧、楊(yang)小(xiao)超、楊(yang)齊發(fa)、朱云、胡鵬、吳(wu)元(yuan)霖(lin)、董建為化(hua)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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