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蘇州市(shi)東山鎮(zhen)太湖村養殖戶(hu)(hu)潘冬喜正在為從(cong)上海(hai)來的(de)客(ke)戶(hu)(hu)抓螃蟹。趙娜攝  

中國環境報記者(zhe)趙(zhao)娜(na)李苑  

“明年吃不到太湖大閘蟹了(le)，好可惜。”特地(di)從上海開車到太湖購買螃蟹的(de)錢(qian)女士(shi)感慨道。  

太湖大閘蟹由于肉質肥美，受到許多(duo)食客的(de)青(qing)睞(lai)。錢女士(shi)的(de)感受代表了眾多(duo)大閘蟹食客的(de)心(xin)聲(sheng)。  

今年年底，太湖大(da)閘蟹圍網(wang)養殖的最(zui)(zui)后(hou)4.5萬畝也要退出了(le)。最(zui)(zui)后(hou)一年漁民(min)養殖情(qing)況如何？目前圍網(wang)拆除(chu)進(jin)展怎(zen)樣？記(ji)者日(ri)前赴江蘇省蘇州(zhou)市進(jin)行了(le)采(cai)訪。  

 取消圍網養殖(zhi)，以后(hou)還能吃到(dao)太湖大閘(zha)蟹(xie)嗎？  

太(tai)湖(hu)美，美在太(tai)湖(hu)水。為了維持這(zhe)份美，蘇(su)州市(shi)開展了太(tai)湖(hu)圍(wei)網拆除工作。  

今年(nian)4月13日(ri)，蘇州(zhou)市人民(min)政府(fu)、江蘇省海(hai)洋與漁業局(ju)聯合發布“關于(yu)太湖(hu)圍(wei)(wei)網拆(chai)除的通(tong)告”。決(jue)定拆(chai)除太湖(hu)蘇州(zhou)市行政區域(yu)內水域(yu)圍(wei)(wei)網，收回(hui)養殖使用權。  

9月30日晚11點45分，吳中區最后一戶(hu)養殖戶(hu)簽約(yue)完(wan)成。經(jing)過(guo)130多天的(de)不懈努(nu)力，全區2.7萬畝、1805本養殖證、涉及1701人的(de)太湖圍網拆除簽約(yue)工作100%完(wan)成。  

江蘇省(sheng)太湖(hu)(hu)漁業管理委員會辦(ban)公室副主任吳(wu)林坤介紹說：“9月30日是(shi)太湖(hu)(hu)圍(wei)網(wang)拆除(chu)補償協議簽(qian)(qian)(qian)訂時限的最后一天。當晚，8個(ge)簽(qian)(qian)(qian)約(yue)工作點近百名(ming)工作人員工作到凌晨。目前，涉及(ji)的2809戶養殖戶、3005本(ben)養殖證(zheng)中，只有兩戶、4證(zheng)尚未簽(qian)(qian)(qian)約(yue)，總簽(qian)(qian)(qian)約(yue)率達99.87%。”  

據了(le)解，11月(yue)(yue)20日開始，漁民陸續開始移(yi)(yi)交圍(wei)網設施(shi)。今年(nian)12月(yue)(yue)30日前(qian)移(yi)(yi)交完成，明年(nian)6月(yue)(yue)底前(qian)全部拆除完畢。吳林坤說：“按照我(wo)們的方案，圍(wei)網設施(shi)將移(yi)(yi)交給(gei)各(ge)區政府(fu)部門后統一拆除，并進行無(wu)害化處理。”  

今(jin)年(nian)是太湖圍網養蟹的最后一年(nian)，產量如何呢？  

 吳林坤表示，今年螃(pang)蟹(xie)產量約2700噸，產量和(he)往年持平。從螃(pang)蟹(xie)規格來說，比去年大(da)一點，品質好一些。  

10年(nian)來，太湖(hu)水質總體好于1997年(nian)以前的(de)水平，保(bao)(bao)持穩中向好趨勢。太湖(hu)東部地區，大部分時間保(bao)(bao)持Ⅲ類水質。  

東山鎮太湖村(cun)養殖戶(hu)潘冬喜在太湖養蟹有20年(nian)了(le)，見(jian)證(zheng)了(le)水質(zhi)(zhi)的變化過程(cheng)。他說：“自(zi)2016年(nian)開始水質(zhi)(zhi)轉(zhuan)好，不渾濁了(le)，水草也多起來，白鷺比以(yi)前(qian)也多了(le)。今年(nian)水質(zhi)(zhi)是最好的一年(nian)。水質(zhi)(zhi)好，螃蟹長得(de)也好。”  

全面叫停圍網養蟹(xie)，讓(rang)食客(ke)有了“再無太(tai)湖(hu)大閘蟹(xie)”的擔憂。事(shi)實真的如此(ci)嗎(ma)？  

吳(wu)林坤說(shuo)：“取消(xiao)圍網養殖后，計(ji)劃實行人放(fang)天養的(de)生(sheng)態(tai)(tai)增殖模(mo)式(shi)。按照湖泊(bo)生(sheng)態(tai)(tai)容量，政府部(bu)門將在(zai)每年(nian)春季(ji)向太湖投放(fang)蟹(xie)苗，進行天然增殖、生(sheng)態(tai)(tai)育肥，到了秋季(ji)，持有捕撈證的(de)漁民(min)按照相(xiang)關規定可以(yi)在(zai)太湖捕撈出售。”  

此外，政府還對一批太(tai)湖(hu)周(zhou)邊的(de)池塘進行標準化改(gai)造，以(yi)保證其具備培育正宗太(tai)湖(hu)大閘蟹的(de)能力，以(yi)補充產量。  

漁(yu)民不能養蟹后，生活出路(lu)在哪里？  

記者在(zai)太湖圍網養殖區八區看(kan)到，這里水面干凈整潔(jie)，白鷺(lu)翩翩起(qi)舞。  

太(tai)湖原來規劃是2020年拆除圍網養殖，現在提前兩年拆除。靠水吃水是當地人(ren)多年的生存方式之一，“口糧(liang)”沒了，以(yi)后(hou)怎么辦？  

潘冬喜正在招(zhao)待一波從上海市徐家匯來的(de)客(ke)人。他今(jin)年養(yang)殖了(le)(le)30畝約6000斤螃蟹(xie)，現(xian)在還(huan)有約1000斤沒有賣掉(diao)。在2008年整(zheng)改之前原有100多畝水面養(yang)殖，整(zheng)改后變成了(le)(le)如(ru)今(jin)的(de)30畝。  

“客(ke)戶(hu)聽到明年不讓(rang)養殖以后，紛紛說讓(rang)我另找地方養螃蟹。”潘冬喜(xi)說道，自己沒(mei)有文化，連名字都不會寫，小(xiao)孩還沒(mei)結婚，家里有兩個老人需(xu)要贍養，妻子(zi)身(shen)體不好(hao)，一年藥費(fei)需(xu)要花費(fei)4萬多元。  

在(zai)客(ke)(ke)戶的(de)催促下，潘冬喜去網箱(xiang)里抓來一箱(xiang)螃蟹(xie)。他妻子開始熟練地把螃蟹(xie)綁好(hao)，再(zai)裝箱(xiang)打包。客(ke)(ke)戶隨(sui)機拿(na)出一只螃蟹(xie)放在(zai)稱(cheng)上(shang)，足(zu)足(zu)有5.7兩重。  

錢女士就是上海客人之一(yi)，買了(le)100多只螃(pang)蟹(xie)發給(gei)新疆的(de)(de)朋友。“我(wo)吃這家的(de)(de)螃(pang)蟹(xie)已經20年了(le)。螃(pang)蟹(xie)是真的(de)(de)很肥(fei)美，正宗(zong)原(yuan)汁(zhi)原(yuan)味的(de)(de)太湖大閘(zha)蟹(xie)。我(wo)們用水煮一(yi)下，放點鹽，都(dou)不蘸料吃。今年都(dou)來(lai)了(le)五六趟(tang)了(le)，過幾天還(huan)會再來(lai)買螃(pang)蟹(xie)。”  

潘冬(dong)喜是2809戶(hu)養殖戶(hu)中(zhong)的一員。為保障這些養殖戶(hu)的生計，蘇(su)州市做了大量工作。  

5月30日，蘇州(zhou)市政(zheng)府、江蘇省海洋與漁(yu)業局聯合(he)發布了《關于太湖圍網拆(chai)除補償方案(an)的公告》，隨后啟動了評(ping)估程序。  

吳林(lin)坤表示，一個15畝水面的(de)養(yang)殖證可(ke)以獲得水面占(zhan)用補(bu)償(chang)(chang)費(fei)、提前終止合(he)同的(de)養(yang)殖補(bu)償(chang)(chang)費(fei)、生(sheng)(sheng)產生(sheng)(sheng)活設備設施的(de)補(bu)償(chang)(chang)費(fei)，以及簽約、設施移交拆(chai)除進行的(de)獎勵和轉(zhuan)產轉(zhuan)業補(bu)貼，加起來(lai)每戶補(bu)償(chang)(chang)款約47.43萬元(yuan)，加上船只回收費(fei)用，共計55萬元(yuan)左右。  

潘冬喜流(liu)轉(zhuan)過來一張(zhang)(zhang)別(bie)人的養殖證，目前(qian)兩張(zhang)(zhang)養殖證可以得到約110萬元左右的補償金。  

吳中區農業(ye)局副(fu)局長(chang)宋煒表示，目前拆除補償款已經發(fa)(fa)了(le)一(yi)半了(le)。等移交(jiao)時，另一(yi)半也將發(fa)(fa)放到漁民手中。  

雖然養(yang)殖證沒(mei)了(le)，但(dan)是捕(bu)撈(lao)證還有。不能養(yang)螃蟹的(de)漁(yu)民(min)可以在每(mei)年9月1日(ri)(ri)至(zhi)1月30日(ri)(ri)捕(bu)魚期內捕(bu)魚。但(dan)令潘冬喜擔憂的(de)是，禁漁(yu)期的(de)7個月他能干什么(me)？  

 他最理想的(de)去處就是政府完成標準化改造的(de)太湖(hu)周邊(bian)池塘(tang)。潘冬喜說，池塘(tang)是屬于周邊(bian)農(nong)民的(de)，不(bu)知道能否通過(guo)流轉分一些給漁民。  

這(zhe)些(xie)養殖戶中，除了(le)(le)50后(hou)、60后(hou)，還有一些(xie)年輕人在(zai)從事(shi)大(da)閘(zha)蟹經(jing)銷產(chan)業(ye)。33歲的漁民趙志勇(yong)雖然年輕，已(yi)經(jing)從事(shi)養殖業(ye)10余年了(le)(le)。他表示，拿到補償資金后(hou)會再創業(ye)。  

蘇州市積(ji)極引(yin)導漁(yu)民轉產轉業，多途徑開(kai)發(fa)就(jiu)業崗位，提供就(jiu)業指導服務，開(kai)展系列創業服務和免費技能培訓，舉辦(ban)專場招聘會(hui)，并(bing)根據當地政策(ce)將漁(yu)民納入社保體系。  

漁(yu)民(min)為何從不理解到理解，再(zai)到支持？  

改革開放初(chu)，水產(chan)品市場(chang)(chang)是最先由計(ji)劃(hua)經(jing)濟轉向市場(chang)(chang)經(jing)濟的。太湖圍(wei)網養殖(zhi)區成為全國首批國家級出(chu)口食(shi)品農(nong)產(chan)品質量安全示范區。  

吳林坤參(can)與過(guo)建(jian)設圍(wei)網(wang)、整治圍(wei)網(wang)，到如今拆(chai)(chai)除圍(wei)網(wang)，見證了(le)太湖大閘蟹圍(wei)網(wang)養殖30年的歷史。他始終帶著(zhu)深厚(hou)的感情去推進圍(wei)網(wang)拆(chai)(chai)除工作。  

 拆除公告剛發布時(shi)，有(you)部分養殖戶(hu)上訪(fang)。但是，簽約時(shi)沒有(you)百(bai)姓再上訪(fang)。  

“大閘蟹(xie)養殖產業沒(mei)有了(le)，百姓從開(kai)始的(de)(de)(de)不理解(jie)到理解(jie)，再到支持(chi)。這個轉變是400位(wei)參與這項工(gong)作的(de)(de)(de)人員共(gong)同努力的(de)(de)(de)結果。”吳(wu)林坤說，補償政策符(fu)合大多數養殖戶的(de)(de)(de)預期，加上管理部門的(de)(de)(de)大量宣傳，最終促成了(le)99.87%的(de)(de)(de)簽(qian)約(yue)率。  

今年54歲的吳中區(qu)太湖(hu)大(da)閘蟹(xie)(xie)協會(hui)會(hui)長秦雪榮(rong)是(shi)一位地地道(dao)道(dao)的漁民(min)，從事養殖25年了，對太湖(hu)大(da)閘蟹(xie)(xie)這(zhe)一品牌有著濃(nong)厚的感情。他家(jia)的螃(pang)蟹(xie)(xie)10月(yue)已經全(quan)部賣完，目前(qian)正(zheng)在(zai)辦理移交手續。  

“拆(chai)除掉圍網養殖是正常的，也是為了子孫后代能喝上好的水(shui)。不能只顧賺錢，水(shui)質好比(bi)養螃蟹更重(zhong)要。”秦雪(xue)榮說。  

宋煒以前在(zai)東山鎮做過村書(shu)記，與群眾(zhong)打交(jiao)道比較多。有一次和同(tong)事(shi)在(zai)現場解釋(shi)政策時，養(yang)殖戶把他們團團圍住，情(qing)緒激動(dong)，火藥味十足。他和同(tong)事(shi)們沒有回避，而是面對面地(di)溝通，耐心(xin)解釋(shi)，及(ji)時消除養(yang)殖戶的疑慮。  

“我們帶著感情(qing)去做這件事情(qing)，在(zai)政策允許范圍內多幫漁民爭取(qu)利益，在(zai)執行操作時(shi)堅持(chi)公開、公正。”宋煒(wei)說，大部分人環境意識比較強，知道(dao)養(yang)殖(zhi)消耗的是(shi)太湖公共資(zi)源。  

漁(yu)民們(men)也紛紛表示，為了太湖的(de)(de)生態環境，國家出(chu)臺政策(ce)措施進行(xing)圍網拆除，雖然自己的(de)(de)收入有所減少，但是從對綠水青山的(de)(de)保護、子孫后代的(de)(de)幸(xing)福生活(huo)角度出(chu)發，他們(men)還是理解支持的(de)(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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