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業(ye)內人士指出，現(xian)在，更大比例(li)的污染(ran)行為主要發生在企(qi)(qi)業(ye)身上，但由(you)于地(di)方保護(hu)，尤其是經(jing)濟下(xia)行期，環(huan)保與經(jing)濟發展的短期影響(xiang)更為明(ming)顯(xian)，污染(ran)環(huan)境罪對(dui)企(qi)(qi)業(ye)的處罰力(li)度一直不彰。  

秦(qin)嶺千幢違(wei)建別墅、長江(jiang)傾倒千噸固(gu)廢……剛(gang)剛(gang)過去的2018年，生態環境大案頻出(chu)，污染防治攻(gong)堅戰(zhan)力度不減(jian)。  

在(zai)對(dui)污(wu)染(ran)環境行為的(de)打擊(ji)手(shou)段(duan)中(zhong)，污(wu)染(ran)環境罪是最為嚴厲的(de)一種，可以(yi)作為觀察環保走勢的(de)風(feng)向標(biao)。自(zi)從2011年我國刑法設立此罪之后(hou)，污(wu)染(ran)環境罪的(de)數量逐年增長，經歷(li)了兩個明顯變化的(de)階段(duan)。  

2011-2013年(nian)，污染(ran)環境罪從無到有(you)，但案例寥寥，根據(ju)中國(guo)裁判文(wen)書網，我(wo)國(guo)法院(yuan)三年(nian)里作出(chu)的一審判決(jue)數量分別(bie)為1、2、48件。隨著十八大(da)后強力治污，尤其是2013年(nian)和2016年(nian)司法解釋的出(chu)臺、修改(gai)，污染(ran)環境罪數量開(kai)始(shi)爆炸式增長，2014年(nian)后每年(nian)均在千件以上(shang)，并保持(chi)穩定增長，2017年(nian)一審判決(jue)案件已高達1700余件。  

但(dan)污(wu)染(ran)環境(jing)(jing)罪在(zai)2018年(nian)迎來拐(guai)點，截至目(mu)前(qian)公布的(de)一(yi)審判決僅1200余件，較2017年(nian)出(chu)現劇(ju)烈下降。“近(jin)幾(ji)年(nian)來，隨著(zhu)司法、行(xing)政執法等手段的(de)完善(shan)，對污(wu)染(ran)環境(jing)(jing)行(xing)為(wei)產生了(le)強(qiang)大的(de)震懾(she)力，可以說嚴重污(wu)染(ran)環境(jing)(jing)行(xing)為(wei)減少得非常明顯。”中國綠發(fa)會副秘書長(chang)馬勇(yong)說。  

不過，也有(you)環保(bao)人士(shi)和執法人員對21世紀(ji)經(jing)濟報道記者表示，近幾年來，污染環境罪對“黑作(zuo)坊”的(de)(de)打(da)擊力(li)度空前、成效(xiao)明(ming)顯。現在，更大比(bi)例(li)的(de)(de)污染行(xing)為主要發(fa)生在企(qi)業(ye)(ye)身上，但由于地方保(bao)護，尤其(qi)是經(jing)濟下行(xing)期，環保(bao)與經(jing)濟發(fa)展的(de)(de)短期影響更為明(ming)顯，污染環境罪對企(qi)業(ye)(ye)的(de)(de)處罰(fa)力(li)度一直不彰。  

馬勇認為，2019年污(wu)染環(huan)境(jing)罪案(an)件(jian)數量會較2018年保持穩(wen)定增長，“此(ci)類犯(fan)罪急劇增長的基礎(chu)已經不再，但環(huan)保力度也不會放(fang)松”。受訪(fang)專家還(huan)認為，污(wu)染環(huan)境(jing)罪適用過程中的緩刑(xing)多、量刑(xing)輕、罰(fa)金低問(wen)題(ti)，有望統一司(si)法標準(zhun)，這(zhe)將更加考驗地方選擇用什么樣(yang)的方式發展經濟。  

司法案(an)例新(xin)特點  

2018年7月，最高人民檢(jian)察(cha)(cha)院下(xia)發(fa)(fa)《關于充分發(fa)(fa)揮檢(jian)察(cha)(cha)職能作(zuo)用助力打好污染(ran)防治攻堅(jian)(jian)戰的(de)通(tong)知》（下(xia)稱《通(tong)知》）提出(chu)，要以“零容忍”態度堅(jian)(jian)決(jue)懲(cheng)治非(fei)法排放(fang)、傾(qing)倒(dao)或(huo)者處置有(you)(you)毒有(you)(you)害污染(ran)物、非(fei)法排放(fang)超標(biao)污染(ran)物的(de)犯罪(zui)(zui)，以及篡改偽造環(huan)境監(jian)測數(shu)據、干(gan)擾(rao)自動檢(jian)測、破壞環(huan)境質量檢(jian)測系統的(de)犯罪(zui)(zui)，無證為他人處置危險廢物、故(gu)意(yi)提供虛假環(huan)境影響評(ping)價意(yi)見等環(huan)境污染(ran)犯罪(zui)(zui)。  

現實(shi)中，非法排(pai)(pai)放(fang)、傾倒或者處(chu)置有(you)毒(du)有(you)害污(wu)染(ran)物往往與(yu)無證為他(ta)人處(chu)置危險廢物攪在(zai)(zai)一(yi)起，形(xing)成銷售、運送(song)、利用、處(chu)置、排(pai)(pai)放(fang)有(you)害污(wu)染(ran)物犯罪鏈(lian)，司法機關正(zheng)在(zai)(zai)加大對(dui)全(quan)鏈(lian)條(tiao)打(da)擊的廣(guang)度和力度。  

2014年以來，山東省惠民縣(xian)張(zhang)某(mou)某(mou)等4人開(kai)了一間生(sheng)產化學(xue)品(pin)富馬酸(suan)的小(xiao)作坊，他們在未取(qu)得(de)資質的情(qing)況下，租賃原惠民縣(xian)第二(er)油(you)棉廠(chang)廠(chang)房，將7個廠(chang)房改造成儲(chu)存池(chi)，并挖(wa)置露天土坑，購進廢酸(suan)水(shui)存儲(chu)于土坑、儲(chu)存池(chi)進行(xing)沉(chen)(chen)淀，將沉(chen)(chen)淀好的廢酸(suan)水(shui)進行(xing)壓濾、加熱處理，經甩干(gan)、烘干(gan)生(sheng)成富馬酸(suan)。  

而張(zhang)某(mou)(mou)某(mou)(mou)等人生(sheng)產(chan)富馬(ma)酸(suan)的(de)原料廢酸(suan)水(shui)又(you)是從(cong)何而來呢？原來來自同樣沒有《危(wei)險廢物經(jing)營許可證》的(de)太谷澤鈺(yu)化(hua)工有限公(gong)(gong)(gong)司(si)(si)，而澤鈺(yu)公(gong)(gong)(gong)司(si)(si)的(de)這些廢水(shui)又(you)是向邯鄲鑫寶煤(mei)化(hua)能源科技開發(fa)有限公(gong)(gong)(gong)司(si)(si)購得，鑫寶公(gong)(gong)(gong)司(si)(si)總(zong)經(jing)理韓某(mou)(mou)明知澤鈺(yu)公(gong)(gong)(gong)司(si)(si)沒有經(jing)營資質，仍向澤鈺(yu)公(gong)(gong)(gong)司(si)(si)提供了酸(suan)廢水(shui)。  

2017年9月(yue)20日，惠(hui)民縣人民法(fa)(fa)院(yuan)對(dui)7名被(bei)告(gao)人均作(zuo)出有罪判(pan)決(jue)(jue)。判(pan)決(jue)(jue)作(zuo)出后6天，惠(hui)民縣檢察院(yuan)提出抗訴(su)，理由是一(yi)審(shen)判(pan)決(jue)(jue)對(dui)其(qi)中一(yi)名被(bei)告(gao)人沒有并處罰金，屬適用法(fa)(fa)律錯誤(wu)、量刑(xing)不當(dang)。2018年1月(yue)19日，濱州(zhou)市中級人民法(fa)(fa)院(yuan)經審(shen)理采納(na)該抗訴(su)意見，依法(fa)(fa)改判(pan)，對(dui)這(zhe)名被(bei)告(gao)人判(pan)處有期徒刑(xing)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40萬元。  

除了全鏈條打(da)擊外，在污染(ran)環(huan)境罪(zui)案件中，大多數被告人(ren)是因(yin)為污染(ran)土壤、水體而(er)被處罰(fa)，因(yin)為造成大氣污染(ran)被定罪(zui)的案件極少，未來這一局面將發(fa)生改變。  ;

南京信息工程大學氣(qi)候變(bian)(bian)化與公共政策研(yan)究院副教授何(he)亮亮認為(wei)，存在于大氣(qi)中的(de)毒害(hai)(hai)物質的(de)流動性與揮發性更強(qiang)，更容易隨著大氣(qi)的(de)改變(bian)(bian)而(er)消(xiao)散、稀釋(shi)或遷移，因此污(wu)染行為(wei)、損害(hai)(hai)結果(guo)及(ji)兩者(zhe)之(zhi)間因果(guo)關系(xi)的(de)認定更為(wei)困(kun)難。  

2018年11月，最高院(yuan)發布(bu)10起涉環境污染典型案(an)例，其(qi)中包括一起非法(fa)處(chu)置危險(xian)廢物引發大(da)氣污染刑(xing)事(shi)案(an)件。  

案例發布機關認為，近年(nian)來，長(chang)江(jiang)流域(yu)的(de)區域(yu)性霧(wu)霾(mai)、酸雨態勢長(chang)期持(chi)續(xu)，人民(min)法(fa)院(yuan)需要(yao)充(chong)分發揮環境資(zi)源刑事審判(pan)的(de)懲治和(he)教育功(gong)能(neng)，依法(fa)審理長(chang)三角(jiao)、成渝城(cheng)市群等重(zhong)點區域(yu)的(de)大(da)氣(qi)(qi)污(wu)(wu)染防治案件，嚴懲重(zhong)罰(fa)大(da)氣(qi)(qi)污(wu)(wu)染犯罪行為。  

犯罪數量為何下(xia)降  

生態文明建設事關民(min)生冷(leng)暖。新(xin)華社(she)2019年1月13日報道(dao)，截至2018年10月，全(quan)國(guo)檢(jian)察機關共批捕(bu)污染環境類犯罪(zui)3559人(ren)、破(po)壞資源類犯罪(zui)8459人(ren)。司法治(zhi)污力度可謂仍維持高壓。  

但(dan)從已(yi)公布(bu)判決數量來看，污染環境罪在(zai)2018年進入了拐點。污染環境罪在(zai)2011年5月寫入刑法(fa)，2018年前，其司(si)法(fa)適用經過(guo)了兩個(ge)階(jie)段。  

根據中(zhong)國(guo)裁(cai)判(pan)文書(shu)網(wang)，2011-2013年，污(wu)染環(huan)境(jing)罪(zui)一(yi)審判(pan)決僅(jin)51件(jian)，尤其是前兩(liang)年分別(bie)只(zhi)有1、2件(jian)。  

“2013年污(wu)染(ran)(ran)環境罪(zui)司法解(jie)釋出臺(tai)，2015年新(xin)修(xiu)訂的環保法施行，2016年污(wu)染(ran)(ran)環境罪(zui)司法解(jie)釋修(xiu)訂，大大促進了這(zhe)個罪(zui)名司法實踐的發展(zhan)。”馬勇告訴21世紀(ji)經濟(ji)報道記者。  

數據顯示，從2014年(nian)開始污染環(huan)境(jing)罪一(yi)審判(pan)決開始爆發式增長(chang)，但(dan)這一(yi)增勢在2018年(nian)停止。截至2019年(nian)1月14日，中國(guo)裁(cai)判(pan)文書網上2018年(nian)一(yi)審判(pan)決數為1284件(jian)，比(bi)2017年(nian)的1700余件(jian)下滑明(ming)顯。  

同樣的(de)趨(qu)勢(shi)也從其他數據得以體現(xian)。生態環(huan)境(jing)部(bu)數據顯示，2017年(nian)1-11月，全(quan)國移送涉嫌環(huan)境(jing)污染(ran)犯罪案件2523件，同比增長46.3%。但2018年(nian)1-11月，移送涉嫌環(huan)境(jing)污染(ran)犯罪案件2367件，較上年(nian)同期(qi)減少6.18%。  

“這是近(jin)年(nian)來我國大(da)力治理環境污染取得重要成效的體現，當然，也不(bu)能(neng)排除2018年(nian)經(jing)(jing)濟下行(xing)形勢進(jin)一步嚴(yan)峻，地(di)方在把握(wo)發展經(jing)(jing)濟和保護環境的平衡時有所偏差。”馬勇(yong)說(shuo)。  

東部地(di)區某(mou)縣一家(jia)小型造紙(zhi)廠(chang)(chang)經營者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dao)，2018年(nian)下半(ban)年(nian)，他將(jiang)原本(ben)停產(chan)的(de)天然(ran)氣鍋爐(lu)(lu)重新燒(shao)煤運行了。“全省(sheng)已經要求(qiu)淘汰(tai)全部小造紙(zhi)廠(chang)(chang)的(de)燃煤鍋爐(lu)(lu)，但直到目前(qian)我的(de)廠(chang)(chang)子是全縣唯(wei)一一家(jia)改成天然(ran)氣鍋爐(lu)(lu)的(de)。因為天然(ran)氣價格太高，廠(chang)(chang)子2018年(nian)上(shang)半(ban)年(nian)一直停產(chan)，現在扛不(bu)住了，只(zhi)好燒(shao)煤偷(tou)偷(tou)生產(chan)。”他說。  

值得注(zhu)意的(de)(de)(de)是，實(shi)施環(huan)境污染犯罪的(de)(de)(de)主體(ti)絕大多數是個人，而非(fei)單位。有(you)數據顯示，2014-2017年間，在全(quan)國(guo)法院作(zuo)出的(de)(de)(de)四千多件污染環(huan)境罪一審判決中，行為主體(ti)是單位的(de)(de)(de)僅有(you)幾十件。  

“個人犯罪(zui)占絕大多(duo)數，是(shi)因為查處(chu)的(de)主(zhu)要(yao)是(shi)‘黑作坊’，經(jing)營者(zhe)沒有(you)注冊公司，所以(yi)(yi)只(zhi)能以(yi)(yi)個人犯罪(zui)論處(chu)。不可否認(ren)的(de)是(shi)，經(jing)過(guo)多(duo)年打擊，‘黑作坊’治理(li)得(de)較(jiao)好(hao)，死(si)灰復燃得(de)到了有(you)效控制。”馬勇說。  

企業排污存在(zai)一(yi)定(ding)的(de)(de)地方(fang)保護(hu)，早就是環(huan)保處(chu)罰的(de)(de)硬(ying)骨頭，這或(huo)許也是2018年污染(ran)環(huan)境罪數量(liang)下降的(de)(de)原因之一(yi)。  

“要查(cha)處(chu)一(yi)個(ge)(ge)企業是(shi)否(fou)偷排(pai)超排(pai)，一(yi)般要經過縣委縣政府領導的(de)批準(zhun)(zhun)。我們(men)查(cha)處(chu)過幾家(jia)企業，但都是(shi)作(zuo)出行政處(chu)罰(fa)，限(xian)期整改，沒有移送檢(jian)察機關。事實上，污(wu)染環(huan)境罪的(de)追訴(su)標(biao)(biao)準(zhun)(zhun)之(zhi)一(yi)是(shi)超標(biao)(biao)排(pai)放3倍以上，很多企業都達到這個(ge)(ge)標(biao)(biao)準(zhun)(zhun)了(le)。”上述(shu)東部地區(qu)某縣一(yi)名環(huan)境執法人(ren)員告(gao)訴(su)記者。  

處罰(fa)更重罪名更全？  

 打好(hao)污染(ran)防(fang)治(zhi)攻(gong)堅戰仍然在(zai)路上，2019年(nian)污染(ran)環境(jing)罪的司(si)法適用會有(you)何趨勢性(xing)變化？  

馬勇認為，2019年污染環境罪(zui)案(an)件數量會較(jiao)2018年保持穩定增(zeng)(zeng)長(chang)，“此類犯罪(zui)急劇增(zeng)(zeng)長(chang)的基(ji)礎(chu)已經不(bu)再，但環保力度(du)也(ye)不(bu)會放松(song)”。  

污染環境罪案(an)件(jian)也可(ke)能出現結構(gou)性(xing)變化。“此類案(an)件(jian)呈現量(liang)刑較輕特點(dian)，以緩刑案(an)件(jian)數量(liang)多，同時罰金也不高(gao)。”他說。  

中(zhong)國綠發會(hui)統計(ji)的(de)(de)數(shu)據顯示，2015年我國法院審理的(de)(de)污染環境罪案(an)件中(zhong)，罰(fa)金數(shu)額(e)在3萬(wan)元以(yi)(yi)下(xia)的(de)(de)占68.43%，10萬(wan)元以(yi)(yi)上的(de)(de)只占8.63%。  

在立(li)法(fa)方面，污(wu)(wu)(wu)染環(huan)境(jing)罪也有(you)改革空間。北(bei)京師(shi)范大學(xue)刑事法(fa)律科學(xue)研(yan)究院教(jiao)授趙秉(bing)志認為(wei)，可以將(jiang)污(wu)(wu)(wu)染環(huan)境(jing)罪分解為(wei)數(shu)個罪名。他認為(wei)，不同(tong)類型(xing)污(wu)(wu)(wu)染的危害(hai)性質和危害(hai)程度(du)各有(you)不同(tong)，過于概括的污(wu)(wu)(wu)染環(huan)境(jing)罪忽略(lve)了(le)各種污(wu)(wu)(wu)染類型(xing)的個體差異。  

而且，過于概括的污(wu)染環境犯罪(zui)也不(bu)能(neng)與《水(shui)污(wu)染防(fang)治(zhi)(zhi)法》、《大氣污(wu)染防(fang)治(zhi)(zhi)法》、《固體廢物(wu)污(wu)染環境防(fang)治(zhi)(zhi)法》等(deng)環境行政法律(lv)充分銜接，從而影響相應法律(lv)的實施效(xiao)果(guo)。  

將不同類型污(wu)(wu)(wu)染行為單獨(du)設(she)立(li)罪名已是多國(guo)共同經驗(yan)。德國(guo)刑法(fa)典在(zai)“環(huan)境(jing)犯(fan)罪”一章中，就分別設(she)立(li)了對(dui)污(wu)(wu)(wu)染水域、污(wu)(wu)(wu)染土地(di)、污(wu)(wu)(wu)染空(kong)氣和侵害保護區等多種行為分別進行定罪處罰的規定。  

未來，我國在(zai)立法(fa)中，針對環境(jing)污染的罪名(ming)也有望(wang)進一步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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