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全(quan)國兩(liang)會(hui)上，生態環境部部長(chang)李干杰用了“了解又不夠了解”，來回(hui)答本報記者針對渤海綜合治(zhi)理攻堅戰的提問。這是實話，也是現實。

渤(bo)(bo)海(hai)作(zuo)為中國(guo)唯一的半封(feng)閉(bi)型(xing)內海(hai)，到底(di)承載了多少污染物？有多少排(pai)污口？都排(pai)些(xie)什么？而摸清渤(bo)(bo)海(hai)入海(hai)排(pai)污口的“家底(di)”則(ze)是回答這(zhe)一系(xi)列問題(ti)的基礎。

6月24日-6月28日，生態環境部(bu)在河北唐(tang)山(shan)、天津（濱海(hai)新區(qu)）、遼(liao)寧大連、山(shan)東煙臺等(deng)4市區(qu)開展(zhan)了一次入海(hai)排污口(kou)現場排查(cha)工(gong)作，也拉開了全面打響渤(bo)海(hai)綜合治理攻(gong)堅戰的序幕。

由模糊到清晰

伴隨(sui)著(zhu)衛星、無人(ren)機遙感監測和780名排查人(ren)員的(de)(de)腳步，環(huan)(huan)渤海入海排污(wu)口的(de)(de)輪廓逐漸顯現出來(lai)(lai)，海洋生態環(huan)(huan)境治理的(de)(de)模(mo)式更加清晰起(qi)來(lai)(lai)。

相(xiang)比(bi)全長約3600公(gong)(gong)里(li)(li)的渤海海岸線(xian)，此次排查的4個市區涉及的海岸線(xian)長度約為1700公(gong)(gong)里(li)(li)，排查的具體范圍(wei)為4628平方公(gong)(gong)里(li)(li)。

上萬個不同類型的(de)排口被列(lie)入(ru)清單：城鎮生活污水(shui)、工業污水(shui)、養殖(zhi)廢水(shui)、農田退水(shui)……而此前它們分屬(shu)于城建、環保、漁政、農業、水(shui)利、工業等(deng)不同部(bu)門管(guan)理。

“這是因為海(hai)(hai)洋是所(suo)有(you)納(na)污的終點。”國(guo)家海(hai)(hai)洋局南海(hai)(hai)分(fen)局的一(yi)位專(zhuan)家這樣解釋說。對入海(hai)(hai)排污口的劃(hua)定標準不一(yi)，數量(liang)不清，給海(hai)(hai)洋環境治理(li)尤其(qi)是渤海(hai)(hai)污染(ran)防(fang)治攻(gong)堅戰增(zeng)加(jia)了難(nan)度。

而對于這(zhe)場攻(gong)堅戰，去年(nian)剛完成機構改革的生態環境部也已(yi)經沒有了退路。

“背水一戰”。李(li)干(gan)杰在今(jin)年全(quan)國兩會上表示，改善(shan)渤海生(sheng)(sheng)態(tai)環境(jing)質量要(yao)“三管齊下”，即(ji)污(wu)染防治(zhi)、生(sheng)(sheng)態(tai)保護、風險防范(fan)協同推(tui)進(jin)。在污(wu)染防治(zhi)方面，查排(pai)口、控超(chao)(chao)標、清散亂，即(ji)排(pai)查入(ru)海排(pai)污(wu)口，治(zhi)理超(chao)(chao)標企業，清理整頓“散亂污(wu)”企業。

渤海綜合治理攻(gong)堅戰的“牛鼻(bi)子(zi)”被(bei)抓住了——摸清(qing)排(pai)污口底數，查(cha)清(qing)家底。

在大連金普新區(qu)張(zhang)圈的一個廢棄養殖池邊，大壩上一道寬十幾米(mi)的缺口(kou)阻斷了(le)排(pai)查(cha)人員前(qian)進的腳步。接到(dao)排(pai)查(cha)組(zu)(zu)的求助(zhu)，國家海洋監(jian)測中心海域(yu)監(jian)管中心副主任宋德瑞帶(dai)領攻(gong)堅組(zu)(zu)迅速趕往現(xian)場(chang)。很快，在無人機(ji)和紅外成像設備(bei)的幫助(zhu)下，養殖池周邊的排(pai)污口(kou)無所(suo)遁形。

這種“天地(di)”結合、“人機”互(hu)補的排查(cha)方(fang)式是生(sheng)態環境部生(sheng)態環境執法局的創(chuang)新之舉(ju)。

今年2月(yue)，在(zai)河(he)北(bei)省唐山市豐(feng)南區沿海(hai)的(de)黑(hei)沿子(zi)鎮，生態環境部對入海(hai)排(pai)污(wu)口進行了(le)試驗性(xing)排(pai)查(cha)：第一(yi)(yi)次使用無人機(ji)大規模執行沿海(hai)排(pai)污(wu)口的(de)排(pai)查(cha)任(ren)務。隨后(hou)3月(yue)底在(zai)江(jiang)蘇省泰州(zhou)市、4月(yue)初在(zai)重慶(qing)市，這種(zhong)“人機(ji)”結合的(de)排(pai)查(cha)方式(shi)在(zai)長江(jiang)沿線被進一(yi)(yi)步推廣使用。

“這(zhe)次渤海(hai)入海(hai)排(pai)(pai)污(wu)口現場排(pai)(pai)查(cha)(cha)是這(zhe)種新型排(pai)(pai)查(cha)(cha)模式(shi)的一次‘中試’。”生態環境執法(fa)局的一位負責人表(biao)示，這(zhe)次的現場排(pai)(pai)查(cha)(cha)很有成效，“排(pai)(pai)查(cha)(cha)工作既(ji)有高(gao)科技，又下笨功(gong)夫，基(ji)本把(ba)排(pai)(pai)污(wu)口清單確(que)定(ding)了，有利于真正打通陸地、海(hai)洋。”

在大連等4個城市試點的(de)(de)成功，讓(rang)生態環境(jing)執法局看清(qing)了(le)(le)李干杰部長提出(chu)的(de)(de)渤海綜合治理(li)(li)攻堅戰的(de)(de)路徑。排(pai)查模式在實踐(jian)中逐(zhu)漸摸索、完(wan)善，立足海上(shang)看陸(lu)上(shang)，工作人員也不再是(shi)摸著(zhu)石頭(tou)過河，而是(shi)有了(le)(le)更為清(qing)晰(xi)的(de)(de)前進道路，渤海生態環境(jing)治理(li)(li)的(de)(de)步伐更加堅實。

由數量到質量

一(yi)張小卡片，72個(ge)字，將整個(ge)環渤海(hai)排(pai)污口排(pai)查(cha)工作要點囊括在內，每位(wei)排(pai)查(cha)人(ren)(ren)員人(ren)(ren)手(shou)一(yi)張，大大提高了排(pai)查(cha)效(xiao)率和質量。

微信工作群(qun)里，數十個技術保障人員嚴陣以待，任(ren)何現場排(pai)查(cha)中出現的(de)問(wen)題都(dou)會(hui)被(bei)他們“秒(miao)回”解決。

每天(tian)晚上工(gong)作例(li)會，各現場組逐一(yi)“過堂(tang)”，分(fen)析(xi)難點、查找(zhao)遺(yi)漏，強化質量保障要求(qiu)。

排查模(mo)式(shi)方式(shi)更加突(tu)出(chu)質量(liang)效能，逐漸(jian)形成從(cong)無人機(ji)航測、圖(tu)像(xiang)解譯、資料分(fen)析(xi)，到現場質控(kong)、數(shu)據審查、責任落實等全過程質量(liang)管(guan)理體系(xi)。

在排(pai)查(cha)中，天津工作組(zu)現場8組(zu)發(fa)現了一個疑(yi)似排(pai)污(wu)口。秉承著“不放過一個口子”的原則，排(pai)查(cha)人(ren)員扒(ba)開(kai)層層的垃圾，鏟開(kai)厚(hou)厚(hou)的礁石，終于發(fa)現了一根入海(hai)排(pai)污(wu)的暗(an)管。

……

“不放過一個(ge)口子。”這(zhe)是記者(zhe)在(zai)現場聽到排查(cha)人員(yuan)說得最多(duo)的一句話。

現場排查的(de)點位(wei)數量很(hen)重要，更(geng)重要的(de)是排查質量。“一(yi)定不放過任何一(yi)個口(kou)子。”這位(wei)負責人告訴記者(zhe)，通過現場排查人員的(de)努力，此次排查有(you)10%-15%的(de)新增點位(wei)。

大連入海(hai)排(pai)污口(kou)現場排(pai)查(cha)（金普(pu)新(xin)區、普(pu)蘭店(dian)區）組組長華冰(bing)群將尋找不在(zai)APP推送點(dian)位(wei)上的排(pai)口(kou)稱為自(zi)選動作(zuo)。“‘三下五處二’，尤(you)其(qi)要重點(dian)排(pai)查(cha)。”林下、橋(qiao)下和水下是衛星遙感(gan)和無人機監(jian)測(ce)無法監(jian)測(ce)的盲區，在(zai)這些地方，排(pai)查(cha)人員用(yong)強烈的責任感(gan)、用(yong)雙手雙腳來一(yi)一(yi)排(pai)查(cha)。

面(mian)對碼(ma)(ma)頭(tou)垂直90度的(de)排(pai)口，大連工(gong)(gong)作組旅順口片區(qu)69組排(pai)查人員胡正(zheng)方、梁(liang)青文顯得有些無(wu)奈。來(lai)自(zi)華(hua)南(nan)科學(xue)研究所(suo)的(de)鐘(zhong)超(chao)，給(gei)兩(liang)位監察老大哥帶來(lai)了(le)新辦法。他們利用望遠鏡、自(zi)拍桿、周邊船舶等輔助工(gong)(gong)具，采取遠近(jin)結(jie)合、陸海結(jie)合的(de)方式，順利完成了(le)5個碼(ma)(ma)頭(tou)的(de)核查工(gong)(gong)作，不放過(guo)、不錯(cuo)過(guo)、不遺漏，最大程度做到了(le)“有口皆查”。

“以戰養戰”，執法局將現場排查(cha)當(dang)作培(pei)養人(ren)才(cai)的(de)“速成班”。“這780名(ming)核(he)查(cha)人(ren)員就是未來780個核(he)查(cha)組組長。”生態(tai)環境執法局的(de)工作人(ren)員說。

大連入(ru)海排(pai)污口(kou)現場(chang)排(pai)查(cha)甘(gan)井子(zi)區(qu)組長楊科璧來(lai)自(zi)四(si)川省生(sheng)態環境廳。他說：“參加現場(chang)排(pai)查(cha)的每個人(ren)都是四(si)川生(sheng)態環境保護(hu)的一個種子(zi)。”要把好的做法和先進工(gong)作經(jing)驗帶(dai)回去。“這些種子(zi)將在四(si)川生(sheng)根發芽，為下(xia)(xia)一步工(gong)作打下(xia)(xia)基礎。”

由忐忑到坦誠

以往說起排(pai)(pai)查(cha)，很(hen)多地(di)方(fang)(fang)避之不及(ji)，一方(fang)(fang)面擔心(xin)面子上過不去(qu)，另(ling)一方(fang)(fang)面是擔心(xin)查(cha)出(chu)問題要(yao)被追責(ze)問責(ze)。甚至一些地(di)方(fang)(fang)隱瞞事(shi)實，阻撓排(pai)(pai)查(cha)組排(pai)(pai)查(cha)。但(dan)是，在此次渤海(hai)入海(hai)排(pai)(pai)污口(kou)排(pai)(pai)查(cha)過程中，試點城(cheng)市的群(qun)眾和地(di)方(fang)(fang)政府反而(er)非常(chang)支(zhi)持排(pai)(pai)查(cha)工作(zuo)，坦(tan)誠以待。

在大連(lian)現(xian)場排查時(shi)，大連(lian)長興(xing)島I區91組的陳杰(jie)發現(xian)一(yi)個疑似排口位于漁民家旁(pang)邊。

“你(ni)們干什么的？”門口正在收拾(shi)漁具的阿姨看到排查(cha)組非常警惕。

“我(wo)們是環保的，來排查排污口。”組員們趕(gan)緊解釋。

“我們一直住在這里養魚捕魚，能有什(shen)么污染！”阿姨的語氣不太好。

排查組同志就勢蹲下來(lai)耐心解釋(shi)：“我們(men)是來(lai)幫大(da)家(jia)查污染(ran)海洋的(de)排污口(kou)的(de)，目的(de)是把那些排放污水的(de)、影(ying)響老百(bai)姓生活(huo)的(de)口(kou)子(zi)找出來(lai)，幫著(zhu)地方把嚴重污染(ran)的(de)口(kou)子(zi)堵住后，你們(men)這兒的(de)水質就會變(bian)好，魚兒也(ye)會越(yue)(yue)來(lai)越(yue)(yue)多，品質也(ye)會越(yue)(yue)來(lai)越(yue)(yue)好！”

阿姨一聽，立刻喜(xi)笑顏開：“那你們得(de)認真找，好好找啊，把這兒水弄好，把那些違法排污的企業治(zhi)理好……”

無(wu)獨有(you)偶，記者(zhe)在大(da)連也遇到了一些(xie)群眾，最(zui)初得(de)知排查(cha)(cha)組在大(da)連進行入渤(bo)海(hai)排污口排查(cha)(cha)工作(zuo)時(shi)說“大(da)連這次(ci)又丟(diu)人了。”但當得(de)知此次(ci)排查(cha)(cha)工作(zuo)不是(shi)為了追責(ze)問(wen)責(ze)，而是(shi)為了摸清“家底(di)”以便今(jin)后更好(hao)地綜合治理(li)渤(bo)海(hai)的生態環境(jing)時(shi)，市民們都紛紛表示支持(chi)和歡迎。

 由(you)忐(tan)忑地(di)迎接排查組(zu)到衷心歡迎，地(di)方和(he)排查組(zu)雙方合作互相(xiang)支持，順利完成(cheng)排查任務(wu)。

在大連松(song)木(mu)島化工(gong)(gong)園區，記(ji)者(zhe)(zhe)見到了(le)園區管委會(hui)(hui)的相關負(fu)責(ze)人。為(wei)了(le)這(zhe)次排(pai)查(cha)，他們不僅派(pai)出了(le)對(dui)當地(di)情況非常(chang)了(le)解的干將，而且(qie)還(huan)提供了(le)快艇以(yi)備沿岸巡視，全(quan)力保障(zhang)排(pai)查(cha)工(gong)(gong)作(zuo)順(shun)利(li)進行。這(zhe)位負(fu)責(ze)人告訴記(ji)者(zhe)(zhe)，這(zhe)次排(pai)查(cha)也是幫助園區管委會(hui)(hui)加強生(sheng)態環境管理(li)工(gong)(gong)作(zuo)，是對(dui)地(di)方工(gong)(gong)作(zuo)的促進和幫扶。

 盡(jin)管(guan)這些排查組成員來自(zi)四川、福建等地區，但是為給保護渤海的生(sheng)態環境盡(jin)一份力(li)，他(ta)們有時(shi)甚至不顧個人安危。

蔡建(jian)龍來(lai)自福建(jian)省環境監察總隊，擔任大連排(pai)(pai)(pai)查(cha)工作組瓦房店(dian)片區(qu)的(de)(de)現(xian)場組組長(chang)。他(ta)在排(pai)(pai)(pai)查(cha)三臺鄉某海參(can)育(yu)苗場排(pai)(pai)(pai)污口(kou)時(shi)，發現(xian)了一(yi)(yi)(yi)個排(pai)(pai)(pai)污口(kou)。排(pai)(pai)(pai)污口(kou)邊(bian)上的(de)(de)地形復雜，亂(luan)(luan)石較多，一(yi)(yi)(yi)不(bu)小心就會(hui)失足跌入(ru)波濤洶涌的(de)(de)大海里。蔡建(jian)龍身先(xian)士(shi)卒，越過亂(luan)(luan)石堆，一(yi)(yi)(yi)點一(yi)(yi)(yi)點爬到排(pai)(pai)(pai)污口(kou)邊(bian)。他(ta)用一(yi)(yi)(yi)只手(shou)撐(cheng)住地面(mian)，另一(yi)(yi)(yi)只手(shou)伸至排(pai)(pai)(pai)污口(kou)附(fu)近，完成了高(gao)難度的(de)(de)采樣(yang)任務。

在與排(pai)查組(zu)一同工作(zuo)(zuo)以(yi)后，地(di)方的工作(zuo)(zuo)人員也被排(pai)查組(zu)工作(zuo)(zuo)人員強(qiang)烈的責(ze)任感和認真負責(ze)、一絲(si)不茍(gou)的工作(zuo)(zuo)態(tai)度所折(zhe)服(fu)。

大連80組(zu)的(de)(de)最后(hou)一個點(dian)位通不了車(che)，需(xu)要步行5公里。當地陪同的(de)(de)司機師(shi)傅李(li)文文，怕排(pai)查(cha)組(zu)不熟悉地形(xing)，頂著(zhu)烈日全程陪同，讓(rang)排(pai)查(cha)組(zu)的(de)(de)同志(zhi)們非常感動(dong)。

幾天來，排查組(zu)和(he)地方的(de)同(tong)志們互相感(gan)動著、激勵著，原(yuan)定一周(zhou)的(de)工作量，縮短到(dao)5天時間(jian)保質保量地完(wan)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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