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wei)輻照滅(mie)菌工(gong)廠(chang)內，工(gong)作(zuo)人員正在作(zuo)業。王珊攝

當你撕開(kai)一(yi)(yi)袋泡椒鳳爪，正準備大快朵頤之時，猛然瞥見包裝袋上幾(ji)個小字(zi)和一(yi)(yi)個綠色標志(zhi)：“輻(fu)照(zhao)滅菌(jun)”，腦(nao)海中會(hui)冒出無數疑惑，輻(fu)照(zhao)是什么(me)？有(you)放射性嗎(ma)？帶著這些疑問，記者近(jin)日前往(wang)江蘇(su)省蘇(su)州(zhou)中核華(hua)東(dong)輻(fu)照(zhao)有(you)限公(gong)司（以下簡稱“華(hua)東(dong)輻(fu)照(zhao)”），揭開(kai)輻(fu)照(zhao)滅菌(jun)技術的(de)神秘(mi)面紗，一(yi)(yi)探究竟。

輻照滅菌，你聽說過嗎？

輻照(zhao)離(li)我們很遠(yuan)嗎？實際上，餐(can)桌上新(xin)鮮的(de)(de)水果蔬菜(cai)，冰箱里晶瑩的(de)(de)凍(dong)蝦仁，以及手上這一(yi)(yi)杯冒著(zhu)熱氣的(de)(de)袋(dai)泡(pao)茶，都(dou)(dou)可能是輻照(zhao)滅(mie)菌過的(de)(de)食品。走出(chu)家門，醫院里護士手中(zhong)的(de)(de)注射器，醫生(sheng)握著(zhu)的(de)(de)手術(shu)刀(dao)，正在用(yong)來消毒的(de)(de)酒精棉球，也都(dou)(dou)被(bei)輻照(zhao)“洗禮(li)”過一(yi)(yi)遍。

曾任(ren)蘇(su)州大學衛生與環境技(ji)術(shu)研(yan)究(jiu)所檢驗檢測(ce)中心副(fu)主任(ren)的張同成告訴記者：輻照即用鈷-60等(deng)(deng)放射(she)(she)性(xing)核素(su)照射(she)(she)糧食、蔬果(guo)、肉(rou)類(lei)以(yi)及醫療器械(xie)等(deng)(deng)，以(yi)達到徹底消滅(mie)微生物，防(fang)止病(bing)蟲害的目的。

一(yi)聽到大(da)名鼎鼎的(de)鈷-60，大(da)家臉色都不禁(jin)微(wei)微(wei)一(yi)變，畢竟(jing)是自(zi)帶強放射(she)性“光環”的(de)殺(sha)傷性物質，說完全放心一(yi)定是假話(hua)。

聽到記者關于被輻照(zhao)過的(de)物品(pin)是(shi)否會有放射性殘留的(de)疑問(wen)時(shi)(shi)，張同(tong)(tong)成的(de)笑聲很爽朗：“這(zhe)就(jiu)類似于咱(zan)們平時(shi)(shi)曬被子，產(chan)品(pin)進行輻照(zhao)滅菌時(shi)(shi)，并不與(yu)放射源(yuan)直接接觸，只是(shi)接受了伽馬(ma)射線的(de)能量，就(jiu)如(ru)同(tong)(tong)被子接受紫外(wai)線的(de)能量一(yi)樣。同(tong)(tong)時(shi)(shi)，滅菌過程(cheng)連原包裝都(dou)不用拆開(kai)，還能有效避免二(er)次污染。”

話音一(yi)落，大家心里(li)稍稍安定，但隨即產生了另(ling)一(yi)個(ge)疑問，輻(fu)射可以(yi)將微生物和寄生蟲殺死，那會不會改變(bian)食物本身的特性，營養(yang)價值(zhi)是否會大打折扣？

“這個擔心也是(shi)多余(yu)的。”張同成繼續解釋，“聯合國糧食(shi)及(ji)農業組織、國際原(yuan)子能機構和世界(jie)衛生組織制定的標(biao)準中，任何(he)食(shi)品(pin)當(dang)其總體平均吸(xi)收劑(ji)量不超過10kGy時，沒(mei)有毒理學(xue)危(wei)險，在營養學(xue)和微生物學(xue)上也是(shi)安全的。換句話說(shuo)，只要嚴格控制好劑(ji)量，輻照食(shi)品(pin)和新鮮食(shi)品(pin)沒(mei)有差別，反而更(geng)加干凈(jing)。”

其實，早在上世紀50年(nian)(nian)代，我國(guo)就開始在食(shi)品(pin)(pin)加(jia)工處(chu)理(li)中應用輻照(zhao)技(ji)術，現在相關食(shi)品(pin)(pin)產量已占全球(qiu)輻照(zhao)食(shi)品(pin)(pin)總量的(de)(de)1/3，僅四川省每年(nian)(nian)泡(pao)椒鳳爪輻照(zhao)處(chu)理(li)量就達到一萬(wan)噸以上。輻照(zhao)滅菌不(bu)(bu)僅能徹底消(xiao)毒，還能延長食(shi)品(pin)(pin)的(de)(de)保存(cun)(cun)時間(jian)，儲存(cun)(cun)得(de)當的(de)(de)情(qing)況下，數年(nian)(nian)不(bu)(bu)會(hui)長蟲(chong)和霉變，稱得(de)上是滅菌界的(de)(de)“黑科技(ji)”。

強大的(de)“黑科技”工(gong)廠(chang)是如(ru)何運行(xing)的(de)？

“無我公司人員允許，不得(de)擅自進入倉庫……”在《參(can)觀人員須知》上鄭重簽字后(hou)，記者跟隨蘇州(zhou)大學(xue)輻(fu)照技術(shu)研究所副(fu)教授、華(hua)東輻(fu)照副(fu)總(zong)經理王建昌走進“神(shen)秘(mi)”的輻(fu)照滅菌工廠。

華(hua)東輻(fu)(fu)照(zhao)目(mu)前擁有(you)兩套輻(fu)(fu)照(zhao)裝置，“這臺裝置鈷(gu)源(yuan)設計(ji)最大裝載量(liang)(liang)為111PBq（300萬Ci），用(yong)于(yu)高劑量(liang)(liang)產品的(de)輻(fu)(fu)照(zhao)。”王建(jian)昌首先向大家介紹了自(zi)帶(dai)貨箱自(zi)動(dong)(dong)垛碼、上(shang)下(xia)自(zi)動(dong)(dong)換(huan)層、懸掛輸(shu)送自(zi)動(dong)(dong)換(huan)面(mian)功(gong)能的(de)二號(hao)裝置，“換(huan)層設計(ji)能改善輻(fu)(fu)照(zhao)劑量(liang)(liang)不(bu)均勻的(de)問題，提高鈷(gu)源(yuan)的(de)能量(liang)(liang)利用(yong)率”。

隨后，他走至運行二部(bu)，“一號裝置鈷源(yuan)設計最大裝載(zai)量74PBq（200萬Ci），為地輥式(shi)輻(fu)照(zhao)加工裝置，用(yong)于高端(duan)產品的輻(fu)照(zhao)，是國內乃至全亞(ya)洲最先進(jin)的輻(fu)照(zhao)裝置。”

在(zai)工(gong)廠內(nei)部，記(ji)者看到，已輻(fu)照區(qu)(qu)和未輻(fu)照區(qu)(qu)清楚地分隔(ge)開，一排(pai)排(pai)高大的藍色貨(huo)(huo)架碼放(fang)得整整齊齊。在(zai)未輻(fu)照區(qu)(qu)的一件貨(huo)(huo)物上，有一張小小的圓形貼紙。

王建(jian)昌(chang)說：“經過射線后，原本橙色的貼紙會(hui)變成紅色，標(biao)志著(zhu)這件貨(huo)物已經完成滅菌工序。”

工(gong)廠(chang)的“心臟”——輻照(zhao)室外(wai)，一箱(xiang)箱(xiang)封有(you)貨物的鋁(lv)制標(biao)準箱(xiang)正通(tong)過傳(chuan)送帶緩緩送入。“輻照(zhao)室面(mian)積(ji)約為40平方(fang)米，墻(qiang)體厚達(da)兩米。內部由升降(jiang)源系(xi)統(tong)(tong)、水處(chu)理系(xi)統(tong)(tong)、傳(chuan)輸系(xi)統(tong)(tong)、通(tong)風系(xi)統(tong)(tong)、劑量(liang)監(jian)控(kong)系(xi)統(tong)(tong)以及安全聯(lian)鎖系(xi)統(tong)(tong)組成(cheng)，有(you)任何故障或報警(jing)時，放射性源架(jia)會第一時間降(jiang)至貯源井中(zhong)。”王建昌思路清晰，“雖然安全措施嚴密，但(dan)所(suo)有(you)工(gong)作人員(yuan)必須(xu)經生態(tai)環境部指定的培訓單位(wei)培訓合格(ge)后方(fang)能上崗，每季度會監(jian)測個人劑量(liang)，每年實施職(zhi)業健(jian)康體檢，最大限度保障生產和健(jian)康安全。”

在其他區域(yu)，工(gong)(gong)(gong)人分揀、叉(cha)車運輸等一(yi)系列流(liu)程(cheng)正在井然有序地進行(xing)，由(you)于電腦能設定好貨帶運行(xing)和劑量(liang)照射(she)程(cheng)序，所以需要的人工(gong)(gong)(gong)操(cao)作(zuo)工(gong)(gong)(gong)序并不(bu)多(duo)。除(chu)了(le)貨帶運轉的聲音，偌大的工(gong)(gong)(gong)廠十分安靜。整(zheng)個參(can)觀過(guo)程(cheng)中，記者隨身(shen)佩戴的個人劑量(liang)報(bao)警儀也沒有發(fa)出報(bao)警，若不(bu)是(shi)“當心電離輻射(she)”的警示牌映入眼簾，完全感(gan)受不(bu)到自己身(shen)處于一(yi)家輻照工(gong)(gong)(gong)廠。

醫療界輻照(zhao)滅菌普及(ji)面臨哪(na)些(xie)難關？

1956年(nian)，強生公(gong)司開創(chuang)了醫療(liao)器械(xie)輻(fu)(fu)照(zhao)(zhao)滅菌的先(xian)河，首先(xian)采用電子束輻(fu)(fu)照(zhao)(zhao)手術衣。1993年(nian)，性(xing)能更好的伽馬射線開始應用，輻(fu)(fu)照(zhao)(zhao)逐漸成為發達國家一次性(xing)醫療(liao)器械(xie)滅菌的“新寵”。

目前(qian)，國(guo)(guo)際(ji)上已有超過60%的醫(yi)療器械采(cai)用輻照(zhao)滅(mie)菌(jun)，而我國(guo)(guo)作(zuo)為(wei)醫(yi)療器械消耗大國(guo)(guo)，80%以上還是采(cai)用環(huan)氧乙(yi)烷(wan)滅(mie)菌(jun)。環(huan)氧乙(yi)烷(wan)有成(cheng)(cheng)本低(di)、工(gong)藝穩定成(cheng)(cheng)熟、滅(mie)菌(jun)范圍廣的優點，但其負面影響如(ru)滅(mie)菌(jun)殘(can)留環(huan)境污(wu)染等亦不容(rong)忽視(shi)。

這(zhe)其中，輻照成(cheng)本(ben)居高不下是首要原因。華東輻照黨支部書記劉炳喜坦言，當前(qian)企業(ye)90%的(de)醫(yi)療(liao)器(qi)械(xie)滅菌產品都是出口到(dao)國外。“食品輻照滅菌由(you)于其所(suo)使(shi)用的(de)劑量較小，成(cheng)本(ben)相對(dui)來說較低。醫(yi)療(liao)器(qi)械(xie)考慮到(dao)穿透性和滅菌級別等因素，需要的(de)劑量更(geng)高，相比(bi)于傳統環氧乙烷滅菌，成(cheng)本(ben)大概會高出幾倍(bei)甚至十幾倍(bei)，普通患者(zhe)一般難以承擔。希望醫(yi)保政策能逐漸(jian)完善(shan)，將(jiang)輻照滅菌醫(yi)療(liao)器(qi)械(xie)納入(ru)醫(yi)保清單。”劉炳喜對(dui)這(zhe)一前(qian)景比(bi)較樂觀。

其次(ci)就是大眾對所用產品的(de)要(yao)求(qiu)度和(he)接受度。“隨著(zhu)生活水(shui)平(ping)的(de)提高(gao)和(he)科普工作的(de)大力推進，輻照這一原(yuan)本陌(mo)生的(de)詞語越來(lai)越多地出現(xian)在公(gong)眾視(shi)野中。人們對輻射的(de)恐懼感往(wang)往(wang)來(lai)自于未知，當清楚了解到輻照背后的(de)安全和(he)優質(zhi)時，我(wo)相信(xin)大家(jia)心里都會有答案。”劉炳喜說。

“輻(fu)照食品與放射性食品有(you)本質區別”

輻照(zhao)對于很多人來(lai)說尚屬新鮮事(shi)物，知(zhi)之(zhi)甚少，那么輻照(zhao)還有哪些(xie)不為人知(zhi)的小知(zhi)識？記者(zhe)為此(ci)專訪了華東輻照(zhao)副總經理顧(gu)俊。

 中國(guo)環境報：一談到(dao)輻(fu)照，人們通常會與(yu)放射性(xing)污染聯系起來，兩(liang)者有什(shen)么(me)差別？

顧(gu)俊：首先，食(shi)品(pin)在輻照時，不會直(zhi)接(jie)接(jie)觸放(fang)射源，只是獲得射線釋放(fang)的能量；其次(ci)，輻照食(shi)品(pin)所(suo)用(yong)的能量相對來(lai)說較低，遠未達(da)到食(shi)品(pin)中(zhong)元素產生感生放(fang)射性(xing)(xing)所(suo)需要(yao)的臨界能量。消(xiao)費者擔(dan)心的放(fang)射性(xing)(xing)污(wu)(wu)染食(shi)品(pin)，是核電站(zhan)泄漏導致(zhi)放(fang)射性(xing)(xing)顆粒粘附(fu)在食(shi)品(pin)表面而造成放(fang)射性(xing)(xing)污(wu)(wu)染，因(yin)此輻照食(shi)品(pin)與(yu)放(fang)射性(xing)(xing)食(shi)品(pin)是有本質區別的。

中國環境報：輻照滅(mie)菌是萬(wan)能(neng)的嗎？

顧俊(jun)：不(bu)是，這要根據(ju)產(chan)品的(de)材(cai)料來確(que)定。每批(pi)產(chan)品在(zai)接受輻(fu)照(zhao)(zhao)前，我們都會做過程驗(yan)證(zheng)，確(que)定其(qi)能(neng)否接受輻(fu)照(zhao)(zhao)，要實驗(yan)其(qi)劑量設定值，保(bao)證(zheng)產(chan)品既能(neng)達到相(xiang)應的(de)滅菌級別(bie)，又不(bu)破壞其(qi)原本的(de)理化性能(neng)。例如聚丙(bing)烯就(jiu)是一種不(bu)耐輻(fu)照(zhao)(zhao)的(de)材(cai)料，由于(yu)化學鏈很短，被射線打斷后會變成粉末。

中(zhong)國(guo)環境(jing)報(bao)：輻照除了(le)用(yong)于食品、醫療器械滅菌外，還(huan)有哪些(xie)用(yong)處？

顧俊：還有像高(gao)分子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輻(fu)照改性(xing)。高(gao)分子聚合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經(jing)輻(fu)照可產生(sheng)輻(fu)射交聯、接枝、聚合、降解等(deng)反應(ying)。利用這(zhe)些(xie)反應(ying)可以制備(bei)許(xu)多新(xin)產品(pin)新(xin)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熱收縮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新(xin)型工程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PTC材(cai)(cai)(cai)料(liao)(liao)(liao)、高(gao)吸水樹脂、功能膜、超細粉(fen)等(deng)。這(zhe)些(xie)產品(pin)應(ying)用在建筑業、家用電器、電子電力(li)、自動化(hua)儀(yi)表(biao)、機電一體化(hua)設備(bei)、汽車、造船、石化(hua)等(deng)關(guan)系國計(ji)民生(sheng)的諸(zhu)多領域。

其次是輻(fu)照(zhao)著色，由于輻(fu)照(zhao)的(de)時候(hou)會放(fang)射出大量的(de)高能(neng)粒子流，寶石、玉石、水晶和(he)珍珠經輻(fu)照(zhao)后能(neng)夠呈現漂亮的(de)色彩，從而提高產(chan)品質量和(he)產(chan)品價值。此外還有輻(fu)照(zhao)育種等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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